“小琬~”陆游痛苦地唤了一声苏小琬的名字，终于不再躲避。
苏小琬察觉到嘴里有血腥味，噙着泪松了手。她掏出帕子给他擦嘴巴，努力做出镇定的模样：“三哥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你还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我每天夜里都睡不好，总是想起跟三哥一起在平江府的日子，甜甜蜜蜜的，要是当时能生个孩子就好了。”她故意说得夸张了些，她没有难受到每夜都睡不好，只故意说给他听的罢了。
他的脸上果然浮起心疼之意，伸手为她拭泪，忍不住摸了下她的脸后，却又突然顿住：“小琬，是我对不住你，哎。”
“我知道你是被迫的，我只问你一句，你心中还有我吗？”苏小琬看他消瘦不少，自然心疼不已。不过既然难得见他一面，她自然要把事情问清楚。如今她唐家有难，她要看看这个人是不是愿意与她同患难。
“有，一直都有。”陆游没有丝毫的犹豫，立马点了头。
“既然如此，三哥从今往后不要再过来了。我心中也有三哥，可如今我唐家有难，也不知道最后会判什么样的刑，我不想牵连三哥。三哥日后……还是娶了蓁娘吧，她是个好娘子，定然会让婆婆喜欢的。”她躲开他的视线，故意以退为进。
“不，不不！小琬，你怎可说这样的话？以前是我糊涂，昏头昏脑写下那张休书。你原谅我好吗？我不会娶蓁娘的，我心里只有你。”他急了，未曾想到苏小琬会在这种时候要跟他断绝往来。
“既然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三哥还是听从姑母的话，娶了蓁娘吧。如若不然，你还能怎么办？倘若姑母再闹第二次，三哥难道就保证能不为所动了？呵呵，我可不想接连被你休两次……”她吸了吸鼻子，这些话倒是真心话，她确实想知道他准备如何处理他们之间的感情。
“小琬，我再不会被母亲的手段所骗了。等事情一结束，我们就离开山阴，去平江府怎么样？那院子还在。”
“三哥这是要私奔？”苏小琬心里窃喜，却又不敢太过高兴，毕竟和离之前他也说过这样的话。不是她不肯相信他，而是陆母实在是只老狐狸，谁知道她还会有什么手段。
陆游摇头：“不不不，我们逢年过节可以回来给长辈见礼。”
“那……三哥，如果姑母以死相逼，不让你走，你又当如何？”这是最为关键的问题，她不信陆游会不顾及陆母的性命，倘若他不忠不孝，也不会是陆游了。
他果然顿了下，旋即小心翼翼地蹙起眉头：“我打算……悄悄离开山阴，我自当以读书为由。我想委屈一下小琬，你……另寻别的理由去别的地方，我途中回去接你，可好？”
“三哥这是打算金屋藏娇吗？”苏小琬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这个法子她不是没想过，瞒着陆母跟陆游一起在外面单住。抑或在京郊买个宅子，二人私下里偷偷去那里会面，等有了孩子后，陆母也许会松口？
可采苓告诉她，这样太不像话了，只有上不得台面的姬妾才会被大户人家的官人养在外头。但凡有点儿脸面的，都会被纳回本宅。
苏小琬不在乎这样的脸面，能跟心爱的人厮守才是正经。
可玉娘也反对她这么做：“男人都是些喜新厌旧之人，你如此放低自己的身段，真以为陆三郎会重视与你？只怕日子一久，他觉着如此甚好，既不用在他母亲面前为难，又不用对你负责。到时候你成了什么？”
“小琬，不……我今生只有你一个妻，再不会娶别个人。这……算不得金屋藏娇，可终究是要委屈你……”
苏小琬看他心中有愧，不敢看自己，终是叹了一口气：“三哥，你这个法子，我早先就想过，可她们都劝我不得如此。她们说，倘若我如此放低身段，时日一久你便觉着我的付出是理所当然，不会重视于我。”
陆游张嘴欲辩解，苏小琬忙伸出手指竖在他唇上：“三哥，且听我说完。”
“我告诉她们，我的三哥不会这般没心没肺，我的委屈和隐忍他都会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我只是想问，这样的日子，我要过多久？是不是姑母健在的岁月里，我便要一直如此生活？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可我想知道，倘若我们有了孩子又该怎么办？姑母逼着你娶别人，你又当怎么办？这些，三哥你都想过吗？”
这段日子以来，苏小琬想了很多，每次夜里睡不着觉的时候，她就在想今后要怎么办，她想过太多可能，可没有一种是有万全之策的。她不想耽误了陆游的仕途，毕竟他日后是要为抗金做出他自己的贡献的，虽然他今后的仕途不太顺利，可她不想成为他的绊脚石。
然，倘若她跟他私奔，肯定会影响到他今后的考试。
她从来都不是这么纠结的人，如今为了他，她已经纠结到人比黄花瘦了。
陆游缓缓点下头去：“小琬，母亲的法子做不过是拿着已经过世的父亲说事，可父亲的事情与你我无关。我要守孝三年，这三年里母亲是无法逼着我再娶的。三年的光景若是还不能让她改变对你的偏见，我便告诉她我欲出家。”
“不行！”苏小琬下意识地就反驳出声，他怎么可以出家，这个年头的和尚可是真和尚，他出家了，她日后不是要守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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