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定不满足于消极的善行,也不把自己想象成人们的朋友,因为他在内心深处更希望有助于世界的繁荣。
造物主教导他:为了达到他欲促其实现的目的,可能要全力以赴,除非他实际上达到这些目的,否则自己和别人都不会对他的行为感到十分满意,也都不会对他的行为给予最高度的赞扬。
现在让我们再来讨论另一个“反愿望之梦”所具的原则。
也许,再继续对这问题加以考虑是有必要的——即如果梦思的材料和愿望达成刚好相反时——如一些适当的忧虑,痛苦的反省,困扰的现实,梦会变为怎样?
可能的结果可略分为二:梦的运作成功地相反观念取代了所有的痛苦概念,因此压制了归属它们的痛苦感情,结果造就了一个简单而令人满意的梦——一个看来是愿望达成的梦,对于此点,我不必多说了。
这痛苦的经验也许能进入显梦,虽然经过修饰,不过却能或多或少地被认出来。 就是这类的梦使我们怀疑梦是愿望达成这理论的真实度,因此需要再继续探讨。
第二个因素是更重要更深入的,但却同样为一般人所忽视。 无疑的,愿望达成必定带来愉快,但是却产生这样的问题:“对谁呢? ”当然是指对那位具有此愿望者。
不过,据我们所知,梦者和其愿望之间的关系是很特殊的。 他排挤并且审查它们。 简单说来他毫不喜欢它们。 因此其满足不会带来愉快,反而是相反的。
由经验看来,这相反的情况以一种焦虑的状态呈现(这是需要更进一步去解释的)。 因此梦者和他愿望之间的关系可以看成是将两个完全分开的人以一些重要的相同因素结合在一起。
这显然要打上一个问号的,因为凭借着林宗自己的力量,在林宗自己的认知之中,他已经超越了那些所谓的自然和命运了,虽然对于那未知的规律心存敬畏,但也不认为那种力量能够威胁到自己了。
那么,作为与这个女人关系最亲密和最神圣的一个人,既然他还有选择的余地,何必前来公开要求这份并非求之不得的遗产呢?
他决心不同她在台上并肩而立。
由于除海丝特·白兰之外谁都不认识他,而且他还掌握着锁钥,让她缄口不言,他打定主意将自己的姓名从人类的名单上勾销;即使考虑到他原先的关系和利益,他也要从生活中彻底消失,就象他当真如早已风传的那样葬身海底了。
这一目的一旦达到,就立刻涌现了新的利益,于是也就又有了新的目标;这个目标即使不是罪过的,也实在是见不得人的,但其力量之强,足以运用他的全部机能与精力去奋争。
他怀着几分讥诮的心情思索起自己安身立命的人生哲学来了,因为在他经历的多事之秋里,他的人生哲学对他没起多大的作用。 他不禁怀疑起思想对一个人在其人生道路的关键时刻是否真会有什么帮助。
在他看来,他倒是完全为一种异己的然而又存在于自己体内的力量所左右,这种力量犹如把保罗和弗兰茜斯卡步步推向罪恶深渊的巨大的地狱阴风那样催逼着自己。
他考虑他所需要做的事情,以及何时采取行动,但在连他自己也莫名其妙的本能和情感的控制之中,他显得无能为力,一筹莫展。
老罗杰·齐灵渥斯一生中都是个脾气平和的人,他虽无温暖的爱,但却心地慈悲,而且在涉及同各方面的关系时,始终是一个纯粹而正直的人。
照他自己的想象,他是以一个法官的同等的严峻与公正来开始一次调查的,他只向往真理,简直把问题看得既不包含人类的情感,也不卷入个人的委屈,完全如同几何学中抽象的线和形一般。
但在他着手进行这一调查的过程中,一种可怕的迷惑力,一种尽管依然平静、却是猛烈的必然性,却紧紧地将这老人攫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而且在他未完成它的全部旨意之前,绝不肯将他放松。
或许我们会问:为什么这些作品的重要性到现在才被承认了其真正的价值? 原因是,安德烈·纪德毫无疑问的是这样一个作家,其真正的价值需要放在长远的绝望中才可以评估,需要一段空间,才可以让辩证法的三个阶段有回旋的余地。
纪德比他同辈中任何人都更有对比性,他是一个善变的普鲁杜斯,他的态度永远在变,不竭不休的从对立的一端来启手,以便激出火花。
这乃是为什么他的作品看似不断的对话,而其中的信仰一直跟着怀疑奋斗,一直跟着对生命的爱奋斗,纪律也一直跟着对自由的渴望奋斗。
他造就了那支伟大军队的将军们与人间喜剧中的主人公和烈士。
一个出类拔萃的年轻人,一旦在他自己的领域中一举达到前人未能达到的成就,仅仅这一事实,就会永远鼓舞他周围和身后的所有青年。
从这个意义上讲,霍夫曼斯塔尔和里尔克对我们这些更年轻的人来说,是对我们尚未成熟的能力的一种不同寻常的推动。
我们倒不希望我们中间会有人能再现霍夫曼斯塔尔的奇迹;但是只要他存在,就会给我们增添力量,因为他存在这一事实本身就清楚地说明了,纵使在我们那个时代,在我们自己的城市里,在我们这样的环境中,同样可以产生诗人。
那是被理想主义所迷惑的一代人,他们抱着乐观主义的幻想,以为人类的技术进步必然会使人类的道德得到同样迅速的提高,而在我们今天把太平一词早已作为一种幻想而从自己的词汇中抹掉的人看来,那是十分可笑的。
由于我们这一代人在这个新世纪里已学会了对任何集体行为的爆发不再感到惊异;由于我们等待着在未来日子里还会有比以前更加臭名昭着的一天,所以我们对人的道德的可教性是大抱怀疑态度的。
我们不得不承认弗洛伊德的正确,他看出我们的文化、我们的文明只是随时都能被破坏性的罪恶的力量所冲破的薄薄的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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