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准的语气越来越冷，可也带来了片刻叛逆的快感。
“皇上，这个顾准狼子野心，您何必犹豫，只待您一声令下，便将他拖下去，就地正法！”
那些大臣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皇上即便恼怒不已，此刻却不想直接了结此事。
至少，他要名正言顺地，让这个顾准在刚回京城的第一天就背上本该背负的罪名。
“你当朝指控朕当年让你们顾家军蒙冤，既无证据亦无证人，莫非空口之话，也可成了你的证据？”
顾准依然身子挺直：“当年的事，即便你无以反驳，也不可此言搪塞。”
“你觉得，朕是在搪塞你？”老皇帝满脸涨红，怒意越来越深。
“来人，顾准目无法纪，犯上作乱，意图谋反，其罪当诛九族！”
皇上早已没了耐心，可也不甘只处理顾准一人。
老皇帝一生都在筹谋之中，最无法忍受让面前的事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皇上！难道您觉得，此刻朝堂之上，还都是您的好臣子吗？”顾准笑看着他。
老皇帝下意识环顾四周，看到不少怒极的大臣并列站着，一个个口中叫喊着要将顾准置于死地。
这样的臣子，不正是他所需要的吗？他又怎么可能会心有怀疑？
他最想做的事，就是杀了顾准，诛了顾家全族！
这些年来，他早就想要这么做了，可惜的是，无论是顾帅还是顾家其他人，多年来从未露出一点马脚，让他找不到确切罪证。
即便计谋试了无数，他依然无法为其定罪。
可是，也许无懈可击，才是最可疑的地方吧？
“如果不是他们在真的身旁出谋划策多年，朕的奉国，该如何来治理？你莫非是真的把朕当做了睁眼瞎吗？”
丞相得意朝顾准仰头道：“皇上所言极是，只可惜这位顾小侯爷依然执迷不悟。圣上，既然如此，我们何须与他多费口舌？不如就直接将他拖下去，也省得节外生枝。”
“丞相年迈之后，也是愈发昏聩了。”顾准转过身来，低声笑道：“奉国有如今的模样，想必也是少不了您的功劳吧。百姓怨声载道，你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莫非是觉得这世上只有你们配如此舒服的活着吗？”
顾准的脚步越来越逼近老丞相。
丞相一步步后退，眼前是顾准泛寒的眸子。
“丞相敢说，多年来自己从未做过对不起奉国之事吗？”
“丞相敢说，您一直都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吗？”
“丞相敢说，你府上的一钱一粮，从无百姓血汗吗？”
……
顾准每一个逼问，都问得丞相不敢抬头直视。
然而到最后，顾准的声音里却是含了笑意的，只是这笑冷得让人胆寒：“你当然敢说，毕竟你活在这世上甚久，早已忘了何为臣，何为人！”
皇上一拍龙椅：“顾准，我不过是念在从前的情分没有即刻给你定罪，你别太过嚣张！”
说完这话，皇上再次朝身后下令：“来人，将他给我拖下去！”
可良久之后，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顾准讽笑道：“皇上，你难道是真的以为，他们那些人只是一时没听见，才没反应的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准不作一言解释，但沉默已成了此话的最佳诠释。
“只要圣上在此亲口承认当年自己所为之事，臣什么都可放下。”顾准最后一次，向他称臣。
“朕从未做过对不起你们顾家的事！如果不是你们顾家每日心中只想着谋反之事，我又怎会有此心？”
“圣上在此刻说这样的话，到底是想要蒙骗我，还是想要蒙骗你自己呢？我们顾家几世为了奉国的天下奔波内外，到头来却要挂上一个谋反的名头。难道在圣上的眼中，我们顾家的存在就如此不堪？”
皇上瞪大了眼，看逼近的顾准大喊道：“给朕停下！这里是朕的天下，不是你可以随处撒野的地方！”
“这里是你的天下不假，”顾准干脆停下了脚步，明明是仰视着站在高处的皇上，眼神里面流露出的却是满满的不屑：“却是我顾家用命换来的。难道圣上觉得，没有了我们顾家，你们的位置能够坐的更加长久稳妥吗？”
顾准说完这些，唇角再次浮上一抹笑意：“若真是如此，我自然无言以对。毕竟在圣上面前，只有你自己才足够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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