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站在三楼的窗户边，看着方瑞雪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飞入菜园子之中，摘完了香葱摘辣椒，摘完了辣椒又去摘西红柿。臂弯里挎着一个小篮子，力图自己的脚步走过菜园子的每一寸土地。
在农村长大的人。对待土地都有一种别样的感情。就好比李兰芳，她绝对不会在自己家的阳台上养什么花啊草啊之类的东西。她只会选择种一些葱啊、蒜啊之类的，还种过盆栽的朝天椒，那一簇簇的鲜红的辣椒远远的看过去，其实也没比花儿差到哪里去。
或许他可以在小苏山给方瑞雪辟一块地专门用来种菜。程昱这样想着。
有一行人由远及近，朝着胡家的小楼走来。程昱看够了方瑞雪摘菜的样子，终于想起来自己是在人家家里做客，于是缩回自己窗边的脑袋，离开主人的“闺房”，静悄悄关上门，一步一步慢悠悠地下楼来。
胡国庆和王爱萍在门口同熟人聊天，胡静雯自己先进了门，没想到一抬眼，就见到一个陌生正从楼上下来。
程昱也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人愣了一下，可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礼貌地对着胡静雯打了个招呼：“你好。”
可能是程昱长得太好看。也可能是胡静雯天生有些认生，在程昱冲着他微微一笑时，她突然慌乱地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摆，而后结结巴巴地回应了程昱的话：“你、你好。”
打完招呼胡静雯就一脸害羞地低下头，闷着头就往外冲，恰好方瑞雪摘完了菜回屋。两个在院子里差点就撞上了。
“表姐？”方瑞雪端着菜篮子看了胡静雯一眼，“你怎么了？”
“没、没事。”胡静雯深呼吸一口，然后抬手捧着自己的脸，她不想让方瑞雪见到自己面红耳赤的样子，“你、是要去厨房给奶奶送菜吗？我去吧！”
说着胡静雯就一把抢过方瑞雪手里的篮子，飞快地跑到厨房离去了。
“奇奇怪怪的。”
方瑞雪看着胡静雯消失的背影想着。在水龙头下洗了手，回到客厅发现程昱正端坐在藤椅上喝茶，手边还放着两本书。
“你的？”程昱瞟了一眼书问到。
方瑞雪走过去看了一眼，因为手是湿的。她也就没翻开看。
“应该是表姐的吧。”她坐下来又看了一眼书名，说。
“表姐？”程昱想起刚才跑出去的那个女孩子，“你舅舅的女儿？”
方瑞雪点点头，忽然冲程昱眨眼睛一笑：“你刚才还掐断了人家养得太阳花。”
程昱喝茶的动作一顿：“那我待会儿给她道歉。”
只可惜方瑞雪的表姐一头扎进厨房之后就不出来了，让程昱没找到道歉的机会。
而此时，胡静雯坐在厨房的灶膛前。一边帮李德英舔着柴火，一边托着腮发呆。
“你出去外边儿和小雪、小程一块儿玩去。别在这里待着，仔细弄脏了衣服。”李德英在一旁切着菜。刀子落在砧板上，嗒嗒嗒嗒嗒嗒，非常具有节奏感。
“奶奶，厅里的那个人是谁啊？小雪的朋友吗？”胡静雯被火烤得热了，拖着小板凳离灶膛远了一点。
“你说小程？”李德英拿刀削着土豆皮，“小程是莲舟姨的侄子，就是后边儿那块儿的杜奶奶家你知道不？小程是杜奶奶的孙子。”
“哦——”胡静雯有点印象，“就是家里也是楼房的那一家对吧？”
李德英听到她的形容笑了：“对。就是家里也是楼房的那一家。”
曾经方瑞雪走在田埂子上对她说，未来也要让外公外婆住上和杜奶奶家一样漂亮的小洋楼，那是李德英只当是她童言无忌，谁能想到。如今她就真的住上了和对方一样漂亮的小洋楼了呢。
“那他怎么突然来咱们家了啊？”胡静雯想起刚才在客厅里的惊鸿一瞥，程昱对着他的粲然一笑，脸不自觉地又开始发起热来。
“你莲舟姨让来的呗！”高压锅开始“突突”地冒气，炖骨头的香味很快就弥漫了整个厨房。
“做什么呢？这么香！”一道突兀的声音的插入，打断了祖孙俩的谈话。
“妈。”胡静雯对着进门的人叫了一声。
王爱萍看着蹲坐在小板凳上的手里还拿着火钳的胡静雯，心里一阵憋闷，抬脚就踢了她一下：“你在这里做什么？脏兮兮的都是灰，赶紧给我出去！”
李德英发现她的动作，责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踢他做什么？她愿意在哪儿待着就在哪儿待着。”
“哎哟我的妈耶！我这还不是为了她好，一个小姑娘家家的都到了要谈婚论嫁的年纪了，还整天在厨房里待着，能有什么出息？”贬低的话生完，王爱萍也不管是不是伤到了女儿的心，话音陡然就一转，“不过也不是我说，这家里的几个大大小小的，也就是静雯最孝顺你们二老，别人都在那儿喝茶聊天呢，也就是她想着进来帮您的忙。”
这一招明贬暗褒，王爱萍用得颇为熟练，而且还特别喜欢在李德英面前用，不过鉴于她说的都是事实，李德英也从来不反驳她什么。
“雯雯，出去玩儿去吧，顺便把柜子里洗好的葡萄端出去。”李德英说道。
胡静雯听话地打开柜子去拿葡萄，王爱萍见了就先抓了一把，丢了一个到自己嘴里：“可真舍得，还买葡萄吃呢！”
她以为这是李德英买来给方瑞雪的。
胡静雯端着盘子站在柜子前，因为王爱萍这一抓，慢慢的一盘子葡萄就这样凹进去了一块，不太好看，她便只能将两边的葡萄重新往中间聚拢了一下，这才端着盘子出去了。
“那是人家小程带来的。”李德英叹了一口气，拿起切菜的刀，继续干自己的活儿去了。
王爱萍吃着手里清甜的葡萄，对李德英嘴里的“小程”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妈，你说的小程，就是厅里坐着的那个那孩儿？”
李德英没应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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