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你是认真的吗？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吗？”胡军锋捂着自己的心脏，确认它还是在正常跳动的。
“小舅，我是真的。这句话，我昨天已经跟大舅和外公外婆都强调过了。”方瑞雪两眼盯着胡军锋，认认真真地说。
胡军锋转头看一眼桌上的其他人，大哥胡国庆难得没抽烟，大嫂王爱萍腰不好，但是现在竟然坐直了，胡青山和李德英则是没什么表情，仿佛这是一件跟他们无关的事。
“爸、妈。”胡军锋看着两位老人，“这件事。跟你们关系最大，你们心里是什么想法？”
两位老人抬起头，看一看方瑞雪，再看一看胡国庆。嘴唇嚅动了两下，没有开口。
“小舅，你的想法呢？”方瑞雪问。
胡军锋垂目想了想，然后说：“我觉得没有必要。”可能是怕伤害到方瑞雪，他紧接着就阐述了自己这样想的原因，“首先，盖房子要花一大笔钱，你外公外婆自己肯定是出不起这个钱的。就算我和你大舅都帮着分摊一部分，那也还是不够；其次，盖房子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外公外婆是没有地方可以住的；最后，很快就要过年了，整个正月都是不能动土的，而且你也不能让外公外婆没地方过年吧。”
“嗯，军锋说的很有道理，所以小雪你看，不是我不同意，而是你的主意真的不行。”胡国庆把手往桌子上一摊，两眼看着方瑞雪，嘴角含笑。
“小舅，又没说房子一定要现在就盖，你怎么这么着急呢？”方瑞雪轻轻一笑。
胡军锋愣了一下，方瑞雪刚才还说自己是人认真的，现在又说不着急，所以她到底是真的有这个想法，还是这只是一个想法，并不准备实施。
“现在不盖？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盖？”王爱萍问。
方瑞雪转头看向她，露出一个微笑：“大舅妈这是同意我盖房了？”
王爱萍也愣住了：“我、我没同意啊！”
“不管你想要什么盖，我们都觉得行不通。”胡国庆没被方瑞雪绕进去，他坚定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然后反问方瑞雪：“小雪，你跟我们都说说，你为什么非要盖房子不可。”
“哦。”方瑞雪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我想孝敬一下老祖宗，给老祖宗们换个房子住，希望他们能保佑我以后赚大钱。”
胡国庆喉头一哽，他没料到方瑞雪会这么说。
本来他以为方瑞雪会说原来的房子太旧太破，想给胡青山和李德英改个好一点的房子，让他们安享晚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就可以顺势提出把两个老的接到自己家里去安享晚年的想法，这样就可以打着修缮房子安顿老人的幌子。找方瑞雪和胡国庆各要一笔钱。
他哪里会想到，方瑞雪竟然扯了一个跟祖宗有关的见鬼的理由。而且祖宗这个说法，很明显就是在讽刺他昨天说的“那屋子是给祖宗”住的话。
“小雪，你把我绕糊涂了。”这桌子上的人，大概也只有胡军锋会把方瑞雪说的话当回事，“这根祖宗有什么关系？所以其实你是不是像盖房子，是想立个祠堂？”
“她立个鬼的祠堂，她又不姓胡，立了胡家的祖宗也不会保佑她！”王爱萍腰也不挺了，整个人就瘫坐在椅子上，拿眼刀子扫了方瑞雪一下。
方瑞雪就当没看到，反正每次王爱萍攻击她。说来说去都是那几个理由。
“小雪，这事要不就算了吧。”眼看着话题跑偏了，连祖宗、祠堂这种不应该拿出来说的事都被摊在桌子上说了，胡青山也就不再沉默了。
他老了，日子过一天就少一天了。像他这样年级的人，已经不求大富大贵了，求的都是平安顺遂。所以，胡青山觉得没必要盖房子。而且盖房子还得花那么多钱，光是请工人就是一大笔开销，他们负担不起。
“是啊，小雪。”李德英也说，“房子实在是没有必要盖，我跟你外公都住习惯了，现在住的也挺好的。盖房子要花钱，我们哪里拿得出那么多钱，你就听你小舅的吧。”
“外婆，你不想住漂亮的房子吗？”方瑞雪还记得，当初他们跨进程昱奶奶家的大门的时候，当他们坐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的时候。李德英的眼里流露出来的羡慕，那是做不得假的。
“外婆，我想给你盖一栋跟杜奶奶家一样漂亮的小洋楼，你不是很喜欢吗？”方瑞雪说。
这是她给李德英的承诺。她就一定要办到了。
“房子是你想就能盖的吗？”胡国庆的耐心快要耗尽了，他今天一早上都没抽烟，现在已经快忍不住了，“你不就是嫌那个土房子破。想给二老换个地方住吗？这个好办啊！”
胡国庆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丢给坐在她对面的胡军锋，然后自己也点上一根。烟雾从口腔而入，顺着喉头进入鼻腔，再从鼻孔喷出，仿若一个小轮回，治愈了胡国庆的焦躁。
“我那房子旁边不是还有一片空地吗？不如就在在那空地上给爸妈加盖一间，省时省力，而且住得近了还方便我们照顾，一举两得。”袅绕的烟雾中，胡国庆眯缝着双眼说。
“嗯，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胡军锋略微一思考，觉得可行，便对胡青山夫妇说：“爸妈，咱们家老房子是个土坯福房，环境确实不好。也不太安全。不如就按照大哥说的，在他家旁边给你们加盖一间瓦房，应该也花不了多少钱。而且你们年纪大了，搬过去之后平时大哥大嫂也能多照看一下，你们觉得怎么样？”
胡青山和李德英有些心动。
村里还在住土胚房的，除了一户孤寡老人，也就只有他们了。前几个月下暴雨，隔壁村就倒了两间土房子。万幸的是住在里面的人没事，只是受了点擦伤。
胡青山和李德英住老房子那是没办法，因为他们只有那个地方可以安身，如果有机会可以搬到瓦房里面，还不用多花钱，那当然好。
王爱萍心里是不愿意的和公公婆婆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加盖一间就代表着两家就隔着一堵墙，跟住在同一个屋里没什么区别。但是为了方瑞雪手里的钱，她只能忍了，反正她已经想好，到时候就另给他们开一扇门，两家人绝对不能在一个门里面近处
可是方瑞雪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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