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方瑞雪和黄晓云，就连在这个夜市摆了好几年摊位的老板们，也从没见过执法队的队员们穿着制服这样一本正经开罚单的面目。不过这些队员基本上在盘查了摊主几句后就三三两两散开了，颇有一种雷声大雨点小的姿态。
但是还没等方瑞雪真正松口气，她们的摊位就围上了三四个制服笔挺的执法队员，为首一个正在埋头记事的男人开口问道：“你们谁是摊主？”
“我。”方瑞雪提着一颗心道。
那位带着孩子的妈妈早在执法队出现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现在方瑞雪的摊子前门口罗雀，也不知怎么就入了执法队的眼。
“叫什么名字？”那人又问。
“方瑞雪。”
“哦。”男人点了点头。却并不如同刚才那样叫队员们散开，而是拿笔敲了敲自己手里的本子，“这里不允许摆摊知不知道？”
方瑞雪心中一凛：“不都是在一条街上？那边不是都可以摆？”
虽然她选的位置离夜市有一段距离，但是实际并没有超出这条街的范围。还是在同一条接到上面。
“你这里是应急疏散渠道，你的摊子摆在这里就是堵了道。而且看你年纪也不大，满十八岁了吗？身份证拿出来看一下。经营许可证也没有吧，你这是违法的知道吗？”那个人用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了一大堆，然后突然朝其他的队员一挥手，“都过来！”
顿时，那些游离四散的队员们都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似的聚拢过来，将方瑞雪的摊子团团围住了。
“都没收了。”那个男人一声令下，那些执法队员们就开始动手拆方瑞雪的摊子。
“你们干什么？”黄晓云连忙跑过去护着架子上的衣服，可是那些人根本就不管不顾，衣服随意地收随意地丢，甚至还掉在地上踩了几脚。
“为什么要没收？”方瑞雪上前拦着那个为首的人。“我犯了哪一条法，你要没收我的东西？”
“没有经营许可证，违规；占用紧急疏散通道，违规；摊主未成年，没有身份证件，违规。”那个带头那男人头也不抬的说道。
方瑞雪闻言冷笑一声。指着不远处其他相安无事的摊位，一字一顿地说道：“他们都有经营许可证吗？他们就没有占用你所谓的紧急疏散通道吗？他们难道都是随身带着身份证的吗？你凭什么只没收我的，却不动他们的？
那个人眨了一下眼睛，然后移开视线，盯着自己手里的本子，语气强硬地说：“我们执法队办公。难道还需要你来教吗？你这摊子摆错了位置，超出了正常的范围知道吗？你这摊子今天一定要没收！有意见就叫你家长带着罚款到执法队，我们会秉公处理。”
那……要、要交多少钱啊？”黄晓云被那人的一番话唬住了，扶着方瑞雪的肩膀怯生生地问。
那个男人冷着脸面无表情。刷的撕下一张刚写好的单据，塞到黄晓云的怀里：“五千！”
五千！方瑞雪的这一摊子货也不值这么多钱！五千块钱都抵得上她们家以前一年的收入了！
方瑞雪这下可以确定，这群人今天很有可能就是冲着自己的摊位来的。
她一个卖衣服的，才摆了一个多月的摊，总共才挣了多少钱？这些人开口就要五千，分明就是想要她破产。让她的摊子开不下去。
方瑞雪心中转过无数的念头，手心都被汗水浸湿。她不知道自己这一次又是得罪的哪一路神仙。但是她可以肯定那个人一定在政府里有关系，并且就是这条夜市里的摊贩中的其中一个。很有可能还是个同行。
如果找茬的人是混混无赖，方瑞雪可以选择报警，或者以暴制暴，但是如果找茬的人又很深厚的背景，那她无论如何都是惹不起的。所以为了以后能继续安稳地在怀南市生活下去，这个亏，她必须得吃。
剧烈跳动的心脏慢慢恢复平静，方瑞雪握着黄晓云的手。将她轻轻的往后带了带，然后对为首的那个人说：“行，那你没收吧。”
“小雪！”黄晓云急了，虽然她们拿不出五千块钱。但是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摊子就这样被这些人收走啊！这些衣服可都是她的心血。
方瑞雪只是紧紧地握住黄晓云的手，攥得黄晓云的手都发痛了，她顿时也安静下来。她知道，不是方瑞雪想要看着自己的摊子被这些人收走，而是她只能看着它们被人收走。
那些人来的迅速，消失的也快，方瑞雪的那点东西，很快就被他们搬上了一辆面包车，然后绝尘而去。
在车子启动的那一刻，方瑞雪终于忍不住地跟了上去，可是她的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人家的四个轮子，很快她就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直到车子越开越远，最后消失在夜幕之中。
“小雪！”黄晓云追着方瑞雪跑过来，她看着方瑞雪弯腰扶着双腿，气喘吁吁满脸大汗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捂着嘴小声呜咽起来。
突然一阵车灯晃过，一辆路过的车靠边停了下来，片刻后从车里下来两个人，其中一个走到方瑞雪和黄晓云面前，问：“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程昱没想到自己只是逃掉晚自习出去跟人吃个饭，就能大晚上的在大马路上遇到方瑞雪在夜奔，他只能让司机靠边停下来，自己下车去问。
“我、我们……”黄晓云抽泣着，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方瑞雪的喉咙此刻犹如火烧，腿也像是被管了铅一样，抬都抬不起来。她想要开口说话，但是刚一张口就开始剧烈咳嗽，嗓子都快咳出血了。
“这是怎么了？怎么大晚上的站到马路中间来了。”程昱一边轻拍着方瑞雪的后背，一边领着她往路边上走。
路上车来车往的，站在马路中央太危险了。
“我追人。”方瑞雪终于缓过气来，声音沙哑的回答程昱。
“追人？什么人？”成语的眉头微皱。
“收我们摊子的人！”黄晓云哽噎着说道，“我们本来正好好地摆着摊子呢，突然就出来了一群人，说我们违规经营，然后就把我们的东西都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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