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压抑昏暗的审讯室，如今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坐笔录的桌案，成了临时就诊台。
一大群身穿工装的女警，像集市上闲逛的大姑娘、小媳妇似的，围着方飞浪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方主任，我肩周炎，膀子天天疼，去医院做过几次理疗，因为工作太忙，没能坚持下来，您看还能去根吗？”
“不慌！等我回医院，给你开几贴膏药，保管药到病除！”
“方主任，我上次追嫌犯时被捅了一刀，伤口好了一年多了，每逢下雨阴天还是疼得厉害，您看咋治？”
“有时间多去中医院烤一下微波，我这边再给你开个方子，坚持吃，一个月左右就能见效！”
“方……方主任，我想要个小孩，您能帮下忙吗？”
一个年纪不大，汗毛贼重，嘴唇上方像长了胡子似的女警，一脸娇羞地躲在其他姐姐后面，脸红得像猴屁股似的。
“这个忙，我真帮不了！”方飞浪一脸无奈地笑道，“但是我能给你开方下药，按时吃药的话，大概半年就能有好消息！”
“真的吗？”
不止求助人震惊，其他女同事也惊掉了下巴！
这是神医啊！连不孕不育都能治？
局里谁不知道小花的雄激素比男人还高，在要孩子这事上吃了不少苦头，如今方主任竟然断言半年就能有？
“方主任，我那个有点不准，您给我开点药……”
一个40多岁的大姐，也跟着凑热闹，抢在众人前面，把胳膊伸了过去。
方飞浪不知道她的身份，搭过脉搏之后，笑着向她道喜，“您这是喜脉！除了保胎药，别的我不敢开呀！”
大姐老脸一红，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不可能！我测过好多次，都没问题！去医院也看过，大夫说我是工作压力大，又赶上要绝经，才导致那方面不调……”
“男孩，三个月零八天，酸橙大小，轻度营养不良。”
方飞浪眼神平静地看向大姐，坚定的语气，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大姐肚子是透明的，他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众人唏嘘不已，梁靓靓咬着嘴唇，凑到前面，“方主任，付姐每次去医院，都是我陪着去的。她连着做过三次B超，都没看出她怀孕，您是不是搞错了？”
“她这种情况，在我们医学界称之为‘隐孕’，极其少见，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有可能到生产时，也看不到她的孕肚。”方飞浪耐心解释道，“不管你信不信，瓜熟蒂落的一天，就能证明我所言非虚！”
停顿片刻，方飞浪继续道，“如果想要这个孩子，保胎药必须吃。不想要，可以无视我的诊断！”
大姐双眼空洞，两腿软得直往一边倒，“我有孩子了？我吗？”
梁靓靓忙上前扶住付姐，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但是，凭借她敏锐的职业触觉，她觉得方飞浪不像在撒谎！而且，他完全没必要赌上自己的名誉哗众取宠。
撒这个谎，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和付姐一前一后从审讯室出来，梁靓靓灵光一闪，拉着付姐就往出走，“姐，咱们去隔壁中医馆，叫那个老中医给咱们摸摸脉！看他怎么说！”
付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对！还是你脑子转得快！这小子要是敢误诊，我非好好教训他一通……”
就在梁靓靓和付姐匆匆忙忙离开巡捕局时，荣领队终于有机会，挤进审讯室。
看着众人争相求着方飞浪把脉，荣领队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
审讯室这一屋子的女人，虽然都是文员，随便拉出来一个，职位都比他高！他想替表叔教训方飞浪，似乎很难下手啊！
“这小子到底给这些娘们下了什么迷魂药？什么都这么信他？”
荣领队站在人群后面探头探脑，很快就被一位大姐发现，“老荣！我们女人们看病，你凑啥热闹？快出去！”
“姐，他是我刚从外面带回来的嫌犯！我这公务还没办完呢！”荣领队一脸委屈道，“这小子当街买凶伤人，把徐家哥俩打成重伤，是大案要犯！”
“出去！出去！”大姐白了他一眼，撇嘴道，“有啥都得等我们先看完病再说！”
“……”
荣领队也不敢犟嘴，灰头土脸地从审讯室出来，蹲门口一边抽烟，一边骂娘。
没多会儿功夫，就见梁靓靓和付姐火急火燎地从外面回来，看她们那一本正经的表情，荣领队当时就来了精神儿，再次把脑袋卡进门缝里偷听。
“神医！方神医！快给我开保胎药！”
付姐上前握住方飞浪的手，眼里泪花涌动。
她刚去过两家很有名的中医诊所，对方只摸出她的喜脉，可谁都看不出胎儿的性别和月份，这么一对比，就知道方飞浪实乃神医！
方飞浪淡然一笑，也没多问，提笔开下保胎药方，递交给付姐手中，“恭喜！”
手里握着保胎药方，付姐如释重负地出了一口气，情不自禁地抹起眼泪来。
老来得子，多么幸运的事情！
要是发现得晚，她这儿子就保不住了！
其他女同事，纷纷上前来道喜，姐长姐短地嘘寒问暖。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付姐突然看向梁靓靓，一脸严肃道，“我才想起来，方神医怎么在审讯室？什么情况？”
梁靓靓简短地描述了一下，在红馆发生的聚众斗殴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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