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不是你们夫人，刚才他就是随口一说。”她笑眯眯地，似乎很有耐心，“其次，就靠你们，好像不能保护好我，还是我自己保护自己吧，多谢啦。”
五分钟后，背对背被绑住的两人，嘴里塞着两团不知道哪里找来的破布，正呜呜地发出没什么用的控诉。
“嘘，安静点儿，辛苦了一天，就当是休息休息，我走了，拜拜。”
坐在原地的两人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但是不约而同的，脸上露出了惊恐和无奈的表情。
这真的是boss的夫人吗？怎么感觉像是另一个boss一样……他们清楚地知道，就算是刚才对手的时候他们使出了全力，也不过是把时间延长个几分钟，并没有在她手上讨着好的可能性。
果然，boss的夫人也不是正常人啊。
他们感慨完，就在苦笑，这样的话，等boss回来，看到他们两个这个样子，肯定又要罚个地狱模式等体能训练了……
她把衣服的拉链一直拉到最顶端，戴好帽子，找到了去地下的最近通道。
大概是喻泽钦的人已经清理完了地面的人，这时候就只剩下几个在地上苟延残喘的，她进去倒是畅通无阻。
电梯一直下到地下五层，门一打开，一股经年腐朽的潮湿气味就扑面而来，她的鼻头下意识地皱了皱，有些不太习惯吸入胸腔的气体是这种类型的。
她用手徒劳地挥了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还算长的T型通道，没有人，角落头顶的监控已经在她进来之前就全部黑掉了，现在只是摆设。
这里可没有什么贴心的指示牌，她凭感觉往中心位置走去，逐渐就能看到透明的实验室，里头杂乱一片，看上去刚才好像经历过什么浩劫，烧杯和试管散落一地，大概是什么腐蚀性的液体打落，时不时有一股青烟冒出来，资料散落一地，有几张甚至都飘到了外头，就在她的脚尖静静地躺着。
她微微低头，就看到上头醒目的标题：第219次活体脑移植试验。
另一张上写着：三号人体催长素使用注意事项。
她的眉心不自觉地蹙起，这些反社会反人类的实验，这么血淋淋地摆在自己的面前，还真是触目惊心啊……
奇怪的是，现在这里居然静悄悄的，没有人的气息，要不是她知道喻泽钦现在的生命体征很正常，这里的监控也全部都失效了，她都要以为这是一出请君入瓮，然后瓮中捉鳖了。
沿途经过了好几个实验室，所看到的场景都大同小异，她也终于可以听到一些谈话的声响。
看来自己是快要到了，秦亦凝加快了脚步。
越走近，声音就越大，期间甚至还夹杂着几声枪响，她的眉心蹙得更深，只希望自己抵达之前，何玺然没有死才好。
玻璃门已经破碎不堪，一地散落的玻璃碎片，在默默昭示着刚才发生了什么。
把她的目光完全吸引过去的，是在何玺然的身后，那个巨大的玻璃容器，里头貌似躺着一个浑身赤裸的人，身上链接的仪器密密麻麻，隔的距离远了，她看不清楚那人的脸。
剑拔弩张的两方人，他们手里的枪已经上好膛，随时都可以展开一阵厮杀，喻泽钦就站在其中，面容比谁都要风轻云淡，他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已经穷途末路的何玺然，好像只是把现在当作一场游戏。
何玺然的手里，抓着几个身穿M洲警服的男人，看样子是想作为人质。
他的枪直指手里的男人的太阳穴，脸上的疯狂狰狞，让人看一眼就下意识地想要远离，这人已经是个疯子了。
“差不多可以了。”喻泽钦淡淡地语气，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很好。
“我只有最后这一个念想了，只有最后这一个，如果我不能实现，那你们就和我一起给他陪葬吧……”
意外的是，何玺然脸上的疯狂，好像逐渐褪去了，他轻轻地笑着，期间又充斥着什么入骨的绝望，深邃的眼一潭死水般毫无波澜，偶尔荡漾开一点什么，也全部都是因为容器里的人。
秦亦凝就站在远远的，听着他们的对话，突然心中一动。
一起陪葬吗……
从仅一步之遥的希望中剥离出来，堕入无尽的绝望之中，他说的“陪葬”，一定是真正意义上的陪葬。
不好，难道他还有后手？
本来就是想着突击打击，让他来不及准备什么，可是按照他的话来理解，看来这一个后手，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自己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赶上这是要殊死挣扎了吗？
不仅她，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何玺然的意思。
容器里的少年的睫毛似乎动了动，一个靠的极尽的试验员，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这个现象，到这个地步，他当然不想死，所以即刻就开始大喊——
“先生，阿易的眼皮动了！他快要醒了！”
阿易？秦亦凝的眼睛眯了起来，她猫着腰，缓缓接近那一方容器。
何玺然的瞳孔猛地一缩，他转头，看向容器里的少年，阿易安静地躺着，仿佛刚才的睫毛颤动只是错觉，他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醒了又能怎么样，到这个地步，他技不如人，以为盘算得精细，但是在对方的眼里，大概是个跳梁小丑一般的人物吧？
他这一生，到底都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呢？
他松开了手里的人质，手里的枪握了又握，枪械的温度有些烫手，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擦伤了，有几粒小血珠冒出来，已经凝结成了硬壳。
第一次心动，最后一次心动，从来没有善终，他晓得自己早就已经不正常了，从知道自己是私生子开始，从看到自己的母亲每日每日地服用精神药物开始，从她冷漠的眉眼望向自己开始……
他的喉头突然涌起来一股腥甜，何玺然努力地咽了咽，但是嘴里的铁锈味越来越浓重，几乎要冲击到他的眼眶里，冲得他的瞳孔都有些干涩发酸。
既然如此，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退路呢？
好像除了一起毁灭之外，就没有什么别的选择了。
是这个世界欠他的，他只是收回一些利息，只是让这些拦他路的人陪葬，不算过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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