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苏锐虽然不问，可原本还犹豫着要不要开口的郑雪却忍不住下去，她蹙眉不悦道：
“你究竟知不知道……”
听出她语气异常，却不太明白究竟是为什么的苏锐挑眉。
见郑雪话到一半又顿住，他就有点觉得是在卖关子了。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你话不说清楚，还指望我去猜呢？”
简直搞笑，又不是自己女朋友，苏锐实在懒得哄。
不过因为郑雪的突然出现，他下意识从储物袋里拿出玉简来，想着得好好再看看，这次跟踪的是郑雪，下次要被域外天魔跟踪的话……
想到这儿，苏锐神色微动，莫名就生出几分危机感来。
屋中结界里面，因为郑雪的沉默和苏锐拿出玉简，以至于谁也不说话的时候，就显出几分寂静来。
就很气了！
郑雪瞪他一眼：
“苏锐！”
然而即便是很生气，可比定力的话，郑雪远远比不上苏锐，见他真将玉简贴在额头，到底开口近乎质问道：“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在做什么？
简直被问的一头雾水，放下玉简，苏锐挑眉：
“你想说什么？”
郑雪再次跺了跺脚，而后她右掌心凝聚的鬼气化作鬼刃，直接在左手上轻轻划了刀。
我去！还在自残的吗？
看着她掌心鲜血不断滴下，苏锐实在有点弄不懂郑雪究竟是在玩什么野路子，等等……
“你不是鬼修吗？”
原本下意识要拿储物袋里面伤药的他，还没来得及动作，就猛地想起这件事情来。
身为鬼修的郑雪，连人都不是了，怎么可能滴血？苏锐诧异的看着她左手掌心，可眼下又确实“滴滴答答”有鲜血落下。
“我确实是鬼修。”
郑雪将受伤的手缓缓抬起，苏锐目光下意识随着她动作转去。
而后不用对方再说，他视线渐渐就聚集在了郑雪伤口低落的鲜血上面。
“--靠！”
苏锐或许是因为太过诧异，以至于直到现在，才发现，被鬼刃所伤之后，郑雪左手伤口流下的血液并没有低落到地上，反而被一股无形力量汇聚着凝在虚空处。
一滴滴血液，如同一朵朵绽开的红莲，简直比变魔术还要变魔术。
“是啊，你明明知道我是鬼修。”
郑雪声音冷冷的道：“作为连身体都没有鬼修，又怎么可能会流血？这么简单的常识，难不成就因为你眼见就一定为实了吗？”
呃……
“你就为了告诉我，眼见不一定为实吗？”
苏锐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来吐槽郑雪这行为了。
想了想，面上露出三分淡笑来，苏锐继续道：“行叭，如果你就是要告诉我这一点，那么现在我已经知道。”
“苏锐！”
郑雪死死盯着他。
“不早了，这男未婚女未嫁的，大半夜还同处一室，哪怕你……”
原本想要说“你都不是人”，可话到嘴边，苏锐终究是觉得提鬼修有点戳郑雪伤疤，所以轻喟一声后，到底委婉开口继续道：
“哪怕你不介意，可我也累了，要休息，有话明天再说吧。”
今晚苏锐打算再好好研究一下玉简，看能不能找到郑雪这么异常的原因来。
可既然都跟到这里来了，郑雪又哪里肯答应。
“你还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吗？”
挥手将原本还滴血成莲的伤口抹去，就连鬼气匕首也化作齑粉消散不见，可取而代之的，确实郑雪气到越发剧烈的颤抖。
她骤然大喝道：
“苏锐，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总觉得自己和郑雪似乎不在同一频道的苏锐，也有点不耐烦起来，可想到她现在连人都不是，到底轻叹一声，摆摆手道：
“搞不懂你在说些什么，但郑雪，你有话要么好好说，要么给我出去，大晚上的，别太过分。”
说着苏锐已经站起来。
郑雪隐约意识到不对劲，她蹙眉愕然问道：“你真的不知道？”
“唰！”
话音落下，她没等苏锐接话，便直接甩手拿出一副画卷来。
原本还有画轴打开的轻细破空声，等到苏锐看清楚上面那个不知道用什么画笔勾勒出来，身穿一袭华丽描金垂地丝衫，画上人微侧着身，云鬓髻上半露出炫丽钗笄。
与平时病色苍白到只将丝滑长发半绾着的简约模样不同，画上人明明是苏锐刚刚见过的宗明朗，可她垂眸轻合间，却透着一抹邪气。
画上人水袖轻抬起，露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指甲纤长，又被精心修饰过般，光滑到毫无瑕疵，如玉温润。
“这是？”
下意识上前半步，明明刚刚才见过宗明朗，可现在苏锐却有点不敢认画上人。
郑雪伸手指着画上人旁边，被人用白绸托着的一把奇古之剑。
“你不要告诉我，连你曾经的本命法器都已经认不出来了！”
苏锐视线这才从画上人处移开，落在同在画上的那把看着并没有丝毫繁复雕饰，也不曾绘以什么璀璨色泽，甚至剑柄上面仅仅吊了个木牌。
“蓬莱木令？”
看着那个被红穗系着的木牌，比起奇异古旧到已经发白的青铜剑鞘，苏锐最先认出来的是画上面的蓬莱木令。
不得不说，如果郑雪不提醒的话，苏锐一时半会儿还真看不出来蓬莱木令。
“谁让你看那个了！”
郑雪见苏锐不像是装傻，懊恼跺脚，最后干脆直接伸手指着画上面那柄剑身修长，用水云纹雕缕而成的四个像大篆又不是大篆，甚至比甲骨文更加神秘的，应该是某种早就湮灭的文字。
仿佛时光被这副画卷打开尘封的冰山一角。
苏锐眼前闪过些许凌乱画面，最后定格在某个人垂下眼眸，唇含淡笑的握住剑柄。
这一握，仿佛天地都随缓缓出鞘的剑气而失去色彩。
即便转世轮回，即便记忆尘封，只刹那勾动，都足以将层层封锁自苏锐心底打开，眼前零碎片段下，他依稀还能记得。
当年古剑轻响出鞘，剑泽并不十分明亮，却坚稳沉重，无锋重剑的出世，足以令看到的所有人都不自觉屏住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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