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相信，人是有能力改变环境的，人心若是向善，便是至高的香品，是以我能闻香识人。”
姚灵仙想了想，不禁笑道：“这却是墨染水，水染墨的矛盾之说了，墨水混合，究竟是墨染黑了水，还是水洗清了墨？”
李柃道：“纠结这些毫无意义，惟有海量，江河湖泊证不朽。”
“然而，人之意志脆弱，操守易变，更奈何形势逼人？”姚灵仙困惑道。
李柃沉吟良久，问道：“你可还记得我之前传过你的意和之香？”
姚灵仙道：“当然，此为增益亲近之感，与人为友之香品，其方以沉檀为主，每沉二两半，檀一两斫为小骰，虑液渍之，三日乃煮，沥其液，温水沐之。
而后紫檀为屑，取小龙茗末一钱，沃汤以和……
说起来，这还是师祖您亲自传我的香方，乃是当年去往污渊之后，心有所感的领悟……”
李柃道：“不错，此物只取沉檀，紫檀，螺甲，青木香诸般凡物，稍入婆律膏及麝，枣肉和之，实为改变心意之典范。
使用此香，可以在潜移默化之中增益亲近之感，以为友人，但除此之外，我还据此参悟另外一品灵香，拥有着更为强劲的功效。
此香，可以扭转心意，获取认可，令得人变更其志。”
姚灵仙闻言，不由得动容：“什么香品如此神奇？”
李柃道：“此香名为意可，意可之香，乃是我参悟智慧香品之后所推演。”
旋即便密语传音，告知姚灵仙道：“你为本宗真传，可习此法，记着谱方！”
姚灵仙神色一肃，连忙侧耳倾听。
只听得李柃道：“沉水香三两，以南海出产者为上，得火不作柴柱烟气者，麝香檀一两切焙。
木香四钱，极新者不焙。玄参半两剉绉炙。
甘草末二钱，焰硝末一钱，甲香一分，浮油煎令黄色，以蜜洗去油，复以汤洗去蜜，如前治法，为末。
入婆律膏及麝各三钱，另研，香成蔙入，右皆末之。
用白蜜六两熬，去沫取五两，和香末，匀，置磁盒，窨如常法。
最终施以法术，倾注心意以培之……
法门咒语如下……”
香道神通，除却谱方的部分，还需施加以神通法术，故而灵材，秘法，缺一不可。
往往外界流传只有谱方，而无法门，咒语。
所以，唯有姚灵仙这些门下嫡系，或者被视作嫡系的亲近之人才能获得完整的内容。
这就是所谓之真传。
李柃不但把这一法门传授给了他，甚至还指点种种细节，譬如选取沉水香，应是南海地区出产为上，焚烧时，不可有烟气，甚至炼制完毕之后，需要置于磁盒，窨积阴藏。
更不用说，炼制此香过程还需要添加香道修士的法力，并倾注意志，才能有灵蕴效果。
同样的谱方流传出去，别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就容易变成缺失的山寨配方，只看字面文章，根本不得要领。
李柃还怕姚灵仙得了谱方之后炼制不出来，交代道：“你趁我还在这边，赶紧试制一二，好给你品鉴和斧正。”
姚灵仙知道李柃用心良苦，连忙应道：“是，弟子晓得了。”
此后数日，他果然闭关参研，炼得意可香数品。
即便是他这般的弟子，得了李柃亲授的真传秘方，还是不出意料的搞歪了。
李柃稍微闻了闻，便对他道：““用料倒是对了，但是其味不正，炼法有差……”
得此指点，姚灵仙即刻改正，再行祭炼。
李柃再次品评，道：“还是不行，你施法时如此这般……”
再行纠正，总算稍得要领，但，仍然还是不对味。
李柃再次指点，几经斧正之后，终于满意的点点头：“总算找对路子了。
只可惜，以你如今修为法力，倾注的意志不够，远远还称不上是上品，充其量只是下品而已。
需当修为在结丹以上，得智慧之香三昧，再对神魂意志有所感悟，才能真正炼制出具备神通效果的意可香……”
姚灵仙闻言，面色不由得一白：“师祖，您也不早说。”
这么多条件，他是一个也不满足啊，敢情这几天都是白学了。
但还真别说，几经纠正下来，他似乎在此道略有所得，也习得几分纠正自身意志和修身养性的法门了。
蓦然，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不由得若有所悟。
“炼制此香的过程，本身也是一种修心养性，我对金钱财富的欲望的确消减一些。”
李柃点点头，道：“此种配方乃是我精心打造，蕴含着制香师的初心，习得此法，本身也会对我道途有所认可，染上我之香韵。
这，才是最深刻的教育。”
姚灵仙恍然大悟。
但他还是心有好奇，忍不住问道：“师祖，此香成品究竟是什么模样，究竟拥有怎样神奇的功效？
我听您说，意可之香是意和香的近属，但拥有着更更强大的效果，甚至牵涉到了智慧之香扭转心意的法门……”
正好这时，忽的有人来报：“禀姚长老，意图破坏焚香盛会的主谋抓到了，是天物商行麾下的几名管事，果然都只是些炼气境的小角色……”
李柃道：“正好，我们去看看。”
姚灵仙心中一凛：“是。”
不久之后，两人悄然来到了城中临时关押囚犯的所在。
“放我出去！”
“该死的正道，你爷爷在此，要杀要剐来个痛快点儿的！”
“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狱卒正在把几名穿了琵琶骨，封印住神识和法力的修士推进牢房，锁好大门，那些人尚未丧失心志，因而还有力气叫骂。
看得出来，他们对正道充满怨恨，对如今商会战败的现状更是充满着不甘。
为免惊动旁人，李柃和姚灵仙并没有现身，而是以隐身之法悄然潜入。
“这些人冥顽不灵，当真死不足惜！”
李柃淡淡一笑，却是祭出一方锦盒，盒中金黄粉末状的意可香无火自燃，化作缥缈烟尘浮空而起，灵动清香散溢四周。
那些人还在破口大骂：“老子就是饿死！死这里！永世不得超生！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咦？真香……这鬼地方哪里传来的香味？”
突如其来的香品熏迷人脑，一瞬间，如梦似幻的意志之力涌入其中，纷纷扰扰，如同聻灵入微洞玄的香道灵魄化为灵感，在其脑海之中照映出身穿金色袈裟的年轻僧人形象。
此乃意可香之香神，隐约和李柃眉目有着几分相似，亦与传闻之中的大圆镜智法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善哉善哉，放下执着，方为智慧……”
那意可香神双手合十，盘坐虚空，如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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