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了子时,宁家上下乱成一团,尤其是碧云阁灯火通明,姜嬷嬷赶紧命人抓了药,又煎熬了两遍,这才命人端了进去。
中药已经被熬制成苦褐色,空气中散发着浓郁的药味,光是问都让人作呕几分,宁墨颜连忙招呼嬷嬷将药给散凉。
徐大夫从药箱里掏出银针,扎在宁安言的太阳穴、人中还有脖颈三处,很快银针内就冒出了黑色的血。
“太夫人、大小姐这就是毒血。”徐大夫一边扎针一边解释着,只见那银针刚扎下去,黑色带点红的血就从针眼里泛了出来。
宁太夫人站在旁边瞧着,心都被揪紧了一块,她瞬间胆颤心惊:“大夫,这言儿体内的毒素对她有伤害吗?”
大夫点了点头:“这毒毕竟深入肝脏,我正想尽办法将它排出体外,但是对身体还是有一定影响,太夫人放心,只要好好调养以后会没事的。”
听到这里宁太夫人才喘了一口气,如果言儿因为此事以后身子都不好了,她一定会愧疚死,好好一个姑娘被折腾成这样,实在是可怜。
宁墨颜站在一旁眉头紧锁,叹了口气:“实在是太阴毒的手段,如此费尽心机想要下毒害妹妹,必定是得了什么好处。”
宁太夫人眼眸中闪过一丝微光,她试探性的开口:“颜儿,按你的想法,你觉得此事会是谁干的?”
宁墨颜心中一百个一万个想说是吴氏,一丝理智还是压住她内心的愤怒,现在没有证据,如果说的话也会让祖母为难。
毕竟吴氏可是宁家拥有掌家权的人,更是祖母的儿媳妇,就这么贸然指认,她也会想尽办法逃脱,她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突然她脑海中浮现李喻年跟她说的话,御敌一定要一招致命,不能给她翻身的机会,也不能让她喘一口气。
既然知道是吴氏做的她一定要搜集证据,将吴氏的罪证都翻个清清楚楚,一定要替三妹妹讨回公道。
“暂时还不知晓。”宁墨颜缓缓摇了摇头:“这三妹妹平日里喜静,不争也不抢,想必应该不会得罪旁人,不过自家人来说倒是不一定了。”
宁太夫人缓缓点了点头,她也能听出来宁墨颜这一番话的意思,想必她暂时不想告诉自己应该是有她的打算。
就在此时床榻旁边的一碗药是放凉了,姜嬷嬷正准备喂给宁安言,却被宁墨颜拦了下来,她接过药碗缓缓道:“我来吧。”
姜嬷嬷立刻领会她的意思,将宁安言的嘴巴掰开,宁墨颜端着药碗吹了吹,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送进宁安言的嘴巴里。
宁安言迷迷糊糊中好像是能感受到这药的苦楚,她连续咳嗽了两声,小脸本就煞白,咳的身子摇摇曳曳,看上去十分心疼。
宁墨颜喂一口,姜嬷嬷就贴心的拿帕子擦了擦她的嘴角,这一碗汤药整整花了半个时辰,终究是喂了下去。
宁墨颜久坐在床边又直着身子,早就坐的腰酸背痛,但她却一点怨言都没有,看着宁安言消瘦的身子,她满满都是愧疚跟自责。
徐大夫又施针将她体内剩余的毒素给逼了出来,如今已经不发烧了,喝下汤药后她的脸色也恢复到血色。
宁太夫人坐在榻边用手揉搓着宁安言的手,不一会儿功夫她手上就有了温度,见她缓和的脸色,宁太夫人心中的自责才减下几分。
宁墨颜站在旁边守着,侧着身子看见宁太夫人眼角的皱纹,跟她眼下的一片青乌,祖母今日也跟着守到半夜,应该也困乏力。
“祖母,您回去休息吧。”宁墨颜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这里有我守着足够了,您睡眠本就浅,还是早点回去好。”
宁太夫人抬眼看见宁墨颜因忙碌一天有些凌乱的发髻,还有满脸的憔悴,她心中不禁也心疼起来:“傻孩子,你也忙活一天了,怕是连饭都没吃。”
宁墨颜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说道:“祖母不用在意,我有时候在书房念书都念到这个时辰,您放心吧,我熬的住。”
她只听说过宁墨颜比较用功,没想到竟用功到这个地步,她虽有才女这个名号,背后付出的心酸,应该是没有人知道的。
见宁墨颜异常坚定,宁太夫人也不好再加以阻拦,她拉着宁墨颜的手叹了口气:“身子还是最重要,我去叫小厨房给你做点吃的,别饿坏了。”
已经过了三更,整个宁家终于安静下来,碧云阁内房内只闪烁着微弱的光芒,静谧到呼吸声都听不见。
宁墨颜独自一人坐在宁安言榻前守着,看着她越来越红润的小脸,嘴唇的颜色也从青紫变成粉嫩,她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夹杂着责任跟感动,还有十分感谢跟庆幸,她庆幸还好自己及时发现,也庆幸宁安言顽强的意志,能好好的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送外面打开,只见姜嬷嬷提着食盒走了进来,宁墨颜闻到从食盒里飘散出来的香气,肚子一阵咕噜作响。
她恍然意识到自己一整晚连一口东西都没有吃,姜嬷嬷端了碗瘦肉粥递给宁墨颜,眼神中满满都是对她的担忧:“姑娘饿坏了吧,太夫人特意命人做的,您快吃吧。”
一边说着姜嬷嬷又从食盒里端了盘小酥肉跟西红柿鸡蛋,“小厨房也匆忙做的,姑娘还是填饱肚子吧,别把身体饿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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