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的手到底是因为刚刚的手术而颤抖，还是因为看到季永年满是伤寒才颤抖。
季永年伸出手轻轻拨动她耳侧的头发柔声道：“我没事，不用为我担心，我只是再回来的时候不小心出了点小意外，傻丫头，你怎么哭了？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她哭了吗？
沈星然抬起手指触碰到自己的脸颊，果然，印在手背上的是她湿湿的眼泪。
他又低头吻干她脸颊上的泪痕，温暖的手覆在她的肚皮上，温和的眼神逐渐冰冷：“星星，你放心，我一定会让那些伤害你的人付出代价。”
她知道季永年在避重就轻，转移他们的话题，她并不打算就此翻页，推开他覆在她小腹的手问：
——是祁和泽了，对吗？是不是他？
季永年盯着沈星然，他知道纸包不住火，于是道：“我也不知道是谁，今天我去机场接老师回来的时候，一辆车直接朝着我们冲过来，再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醒来我已经在医院了，至于我老师，他……去世了。”
季永年的眼神填满了悲哀，用手捧住脸，低声道：“是我没用，不仅保护不了你，就连老师也……”
沈星然的呼吸都是痛的，她伸出手抓着他的手，想用自己的手指温暖她，但她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比他的手还要冰冷。
她是一个千疮百孔的人，怎么配给他温暖？
她连续吃了一个月的药，就在她以为自己能说话的时候，治她嗓子的人丧了命。
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不过是人为罢了。
祁和泽可真是狠啊。
因为打胎，沈星然在公寓里躺了半个月。
按道理说一般打胎是要躺够一个月的，但她知道，再这样躺下去不仅她完了，她的啾啾也完了。
她不能一直住在季永年让给她的公寓，必须能有一份可以养活自己还有啾啾的工作。
所以趁着季永年在医院上班的时候，她找了婴儿车推着啾啾就出去找工作了。
她虽然留过学，有着高学历，可又有什么用。
所有证明她学历的证书都在沈家。
曾经的沈家对于她而言是避风的港湾，可现在的沈家对她而言是吃人的地狱。
而这个地狱，早在沈茉母女搬进去的时候就已经形成了。
她带着啾啾试过好多家招聘的地方。
大的公司她肯定进不去，且不说不能带孩子这一点，就是学历这一个标准都把她卡下来了。
然而就算是餐厅的服务员，也不要一个带着孩子声音还是嘶哑难听的女人。
是的，她可以说话了，这半个月以来她都没有断过药，几乎每天都在尝试着练习说话，只是她的嗓子却怎么都恢复不起来，那么的嘶哑低沉。
正当应聘服务员又被KTV的人拒绝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打扮妖娆四十多岁的女人。
女人手里夹着香烟，穿着红色性感的包臀裙，走近她的时候吸了一口香烟，朝着她吞云吐雾。
沈星然低着头，装作没有看见，面前的女人却轻笑着开口：“怎么见着我就想走？觉得我的工作脏？”
她嘶哑着嗓音道：“不、不是。”
她的确没有轻贱任何职业，毕竟她是一个连工作都没有的人，她只是本能的害怕，曾经高高在上的她，看了太多有关于这种职业的可怕程度。
红裙女人微微蹙眉，她没想到面前的女人容貌上等，嗓音和容貌的反差却这么大。
但这并不影响什么，她夹着香烟道：“喂，你不是要找工作吗？我们那里招聘，要不要去试试？”
听到有工作，沈星然抬起头，明显露出了兴趣，她点点头，“那可以带着孩子吗？”
“孩子？”
女人扫了一眼婴儿车里的小家伙，微微一笑：“当然可以。”
“好，我跟你走。”
只要能找到工作，就不至于饿死。
啾啾还小，过两年上幼儿园就好多了。
女人带着她去了一家酒吧，酒吧门口贴着招聘公主的广告，上面写着月薪三万，的确足够诱人。
她知道公主是什么意思，所以只在上面停留了两秒便往下看。
就在这则广告下，有一行小字，还写了招聘清洁工。
沈星然想，等会儿进去见了人事，她就说自己要面试清洁工好了，也只有这样，她才能带着孩子也不影响工作。
酒吧属于是属于夜生活的地方，这个时候距离营业还有一段时间，所以里面很安静。
此刻只有几个同样穿着性感的女人靠在墙壁上，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她。
她想，或许她们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带着孩子来酒吧吧。
红裙女人丢给了她一张简历表，让她在其中一个包间填好等一下，说是一会儿经理会过来。
她拿着笔和纸，虽然心里有些忐忑，却还是在上面写上了自己的资料。
学历她只填了初中学历，在应聘职位上写了清洁工。
写好这一切她将纸张放在桌子上，安静的等待。
啾啾也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周围，房门在这个时候被人推开。
在看到来人的时候，沈星然的心狠狠地揪在了一起。
红裙女人跟着走进来，冲着她笑道：“你今天走运了，恰好我们司少路过，就来面试你，我们司少看中的人那可是会大红大紫的，想要多少钱都不在话下。”
司少，司景焕！
她的心跟着一颤，莫名的想要逃离。
只是不等她推着婴儿车离开这里，就被司景焕一把抓住手腕，他狞笑着看着她冷声问：“沈星然，真的是好久不见啊，怎么？寂寞了，所以来这里赚钱快活？”
红衣女子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讪讪的拉开门出去了，还善解人意的替她把门带上。
“放开我。”
沈星然抽出手，低沉说着，司景焕也楞了一下。
曾经沈星然的嗓音宛如天籁，和她那张脸一样被上帝眷顾，果然，上帝看走了眼，所以才毁了她的嗓子作为报应。
他再次将她抓住，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低声询问：“如果我不放呢？沈星然，上次的生意，我们不是还没做完吗？要不要继续？可比留在这里做公主要赚得多……”
“放开我！”
沈星然再次低喝，想将司景焕推开，哪里知道司景焕就这样俯下身子将她紧紧地推着靠在墙壁上，接着低头去吻她的唇。
“你放开我……司景焕，娅岚的事不是我做的，你要相信我。”
她恐惧的看着他，司景焕逼近她的脸猛地停下，愤怒地盯着她道：“相信你？沈星然，你果然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告诉你，医生说娅岚可能就要醒了，等她醒来，我看你还怎么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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