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到草渊差不多半日的时间，来回之间变数太大，还是早点毁掉图纸好。”
玄墨点头：“还是爹爹去吧，爹爹和公主刚才从草渊附近回来，对那里还算熟悉……”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帐门被挑开，燕归走了进来，笑着对二人说：
“靖安公想的很周到，但是却忘了大战之后，还需要主帅围剿残兵，稳定军心。”
“上次靖安公孤身前往帝尊宫营救太上皇，长时间不露面，倒是让人诸多猜测。”
玄墨看着他问：“萧少尊的意思是？”
“本座去。”
燕归莞尔一笑：“本座如今在帝尊面前是个不存在的人，离开幻境深入草渊，只要梁人守口如瓶，本座就没有任何危险。”
玄墨的眸色一沉：“萧少尊这话是什么意思？”
现在的燕归和以往大有不同了，自从做了少尊之后，行为举止越发像萧斩夜，邪气的很。
偶尔在深夜雪地里见到他，一身黑底红纹宽袍，无不是桀骜不驯，眉眼乖戾的模样。
燕归好笑地看着他：“靖安公这话问的太有意思了，有人就有叛徒，难道不是人之常情？”
“本座也只是随口一说，靖安公姑且一听，生什么气呢？”
玄墨沉默地看着他，总觉得他古里古怪的，按理说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可怎么短短的时间里，突然就看不透了。
坐在一边的糖糖看看左边的哥哥，又看看右边的爹爹，轻轻地对他摇摇头。
玄墨不放心地看了他们一眼，这才起身出去了。
糖糖见到他走远，这才看向燕归：“哥哥，你是准备在草渊和萧斩夜决一死战了？”
“还是妹妹懂我。”
燕归一笑，眼神却是冷的：“这么多年，哥哥和他的恩怨也该是时候了结了。”
糖糖握紧了手指：“那，哥哥会平安回来吧？”
燕归的心一抖，说话的声音都变轻了：“哥哥答应妹妹的事情，何时食言……”
“糖糖要你正面回答！”
糖糖皱起了好看的眉头，两只拳头按在桌子上，特别严肃地看着他，非得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燕归起身时，眼神飘忽了一下，但是又很快地掩藏起来。
他走到她身边，半跪下来：“哥哥正面回答妹妹的问题，纵使千难万险，哥哥也会平安回到妹妹身边，不生气。”
糖糖嘟着嘴巴，有些不好意思地扒拉扒拉脑袋，小小声地说：
“糖糖很担心哥哥，所以才对你那么凶，但是哥哥你一定要记住自己说过的话，不然会变成，变成……”
燕归笑起来，歪头看她：“变成什么？”
糖糖一时间想不出来，呲牙咧嘴像是要咬人：“你管变成什么，你还真想不回来？”
燕归举着手投降：“好好好，哥哥不问。”
“哥哥这次去草渊会带浮安，雪海前辈以及萧燕修，还有优昙宗的大巫们相随，妹妹不用担心。”
糖糖点点头，从案头拿起一块圆圆的西洋时辰表：
“可以用它看时辰，糖糖和哥哥约定好，你一毁掉图纸，蛊阵就开始收拢恶煞，千万不要忘了。”
燕归点头，收好时辰钟：“好。”
“法阵只能把你们送到部落附近，星斗阵边有结界，突然有法阵接近，它会感知到，所以剩下四个时辰的路只能步行。”
“一个时辰给大家修整观察情况，一个时辰用来对付煞将军南崖师。”
燕归说：“今夜子时哥哥便出发，卯时到草渊，辰时末开始进攻，巳时末，妹妹就可以收拢恶煞了。”
糖糖想了想，然后用力地点头：“好，糖糖记住了，哥哥你也要小心。”
“星斗阵被毁，萧斩夜肯定恼羞成怒，说不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糖糖尽力把他困在羌都里，不过要是实在没困住跑到了草渊，你见势不对就跑，不要恋战。”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失去恶煞的萧斩夜有不难对付，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用来斩草除根。”
燕归看她絮絮叨叨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好，妹妹说什么，哥哥听什么。”
“哥哥也要嘱咐你几句，蛊阵危险，不比恶煞轻巧多少，十万山有的是炼蛊阵走火入魔的巫。”
燕归很是担心地摸摸她的脑袋：“摄心蛊阵是十万山第一邪术，古往今来谁都没有见过，不知它的力量与危险。”
“阿月，你听哥哥的话，要是遇到危险保命为上，失去星斗阵的恶煞犹如一盘散沙，逍遥境足够应付。”
糖糖伸出小手指，勾住燕归的小手指：“知道啦，糖糖和哥哥拉勾勾，谁不听话谁小狗。”
燕归伸手盖住她的小脑袋：“好的，小狗狗。”
“你才小狗狗！”
糖糖气咻咻地把手抽出来，对着燕归吐吐舌头：“糖糖要去找师姐们啦，哥哥好好做准备，等着你回来哦。”
“好。”
糖糖爬起来，蹬蹬蹬地向外走了几步，猛地一回头：
“记住哦，你要是说话不算话，糖糖会用法阵把你变成小狗狗，丑丑脏脏的，还没有毛。”
燕归倚在书案边，支着头，温柔地笑着：“好。”
糖糖嘟嘟嘴巴，实在不知道再说些什么，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糖糖走了，哥哥记得时辰哦。”
“好。”
燕归的眼睛里投映着她小小的身影，然后帐门一起一伏，就消失了。
他过了许久，才慢慢地直起身来，想要提笔写点什么，最后却握住了龙牙。
写什么都没意思。
要是回来，平白给她增加担心，要是回不来，又是伤上加伤。
燕归握着刀出了皇帐，玄墨已经不在外面了，是聂浮安领着人守在僻静处。
看到他走出来，这才躬身行礼：“少主，属下准备好了，一切都在您的计划之中，等到今日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燕归面无表情：“他一日不死，就不算圆满，浮安——”
“少主？”
“你说天下父子做到萧斩夜和本座这般份上，是不是很有趣？”
聂浮安一笑：“少主的日子还长着，往后必然会有自己的子嗣，往事如烟，一战而散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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