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泉的身上，看他的神情也充满了探究。
迄今为止，他是唯一一个敢正面指责萧少主的了吧？
以前看他跟在女帝身边柔弱的模样，还以是个胆小怕事的少年，没想到是个胆量过人的。
泉紧张地搓了搓手指，拉住了糖糖的衣袖，才鼓起勇气说：“傀，儡。”
糖糖万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自己的身份，不由地皱起眉头：“泉。”
泉瑟缩了一下，低下头去，小小声地说：“不，气。”
这个时候生气也好，阻止也好，都没有用了，事关江山社稷，每个人都必须要知道真相。
泉说的结结巴巴，不过还算是清楚地交代了自己的身份，作为一个傀儡，他是最清楚主人的心意的。
萧燕归可以骗过所有人，但是骗不了他的傀儡，泉和燕归就是本体和影子的关系。
官员们都惊呆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人群才轰然炸开。
“这是真的吗？泉竟然是萧少主的傀儡，傀儡是不会叛主的，他既然敢反抗，必然是有苦衷了。”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萧燕归竟然会联合涂蒙燕行刺陛下，难道这么多年他都是在演戏吗？”
“不是演戏又如何，帝尊和萧燕归才是亲生父子，没听过上阵父子兵吗？我们就是他的敌人。”
泉在震耳欲聋的议论声里，轻轻地抬起头，用无辜的眼神看着糖糖：“信，我。”
他拉着糖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上，神识里的一切和他描述的一模一样。
前天夜里，燕归和涂蒙燕见面商量的就是今日的行刺。
利用唐必的好心假装念咒超度燕归，到时候糖糖必然会出现在燕归身边，再借唐必自杀时用他的手行刺糖糖。
刚才混乱之中，唐必的头后的穴道被泉用金针刺中，终止了这场刺杀。
燕归见计划失败，只得假装醒来救下唐必，伺机埋伏在糖糖身边，等待下一次机会。
糖糖看完，把他的手放开，泉很认真地又说了一遍：“别，怕。”
议论完的官员们纷纷上前：“陛下，既然内奸已经现身，还是早做打算为妙啊。”
“是啊，陛下龙体是江山社稷的根本，不可毁伤，更不容小人觊觎，这萧氏的孽障还是尽快除掉。”
“陛下与这萧燕归情同亲生兄妹，他今日都能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祸患不除，就是放虎归山，生灵涂炭。”
糖糖听了一会，面无表情地看向燕归：“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没有。”
燕归弯起嘴角：“愿赌服输。”
糖糖瞪他一眼：“所以你是真的想刺杀我吗？”
“这倒也没有。”
燕归轻飘飘地看了泉一眼：“哥哥这傀儡约莫是坏了，道听途说或者，信口开河？”
一个官员大怒，指着他的鼻子：“萧燕归，死到临头，竟敢口出狂言，定将你碎尸万段！”
“放肆！”
燕归冷厉的目光横扫过去：“女帝在前，容你胡言乱语，大梁的官容官纪如此散漫！”
“你——”
正吵着，给唐必瞧病的御医小跑着到了糖糖面前：“陛下，小唐大人头上确有一枚金针。”
“至于金针入穴的位置、用途，微臣才疏学浅，只知道可以致幻，其他的……请术士们来瞧的更准。”
糖糖扫了眼细细的针，摆摆手：“知道了。”
官员们一看，纷纷跪下：“人证物证俱在，请陛下早下决断，不能让奸细得逞。”
糖糖对着明雾词和千双招招手：“带下去。”
明雾词看了眼千双：真带啊，往哪带？
千双看了眼天：我刚回来我哪知道？
明雾词：陛下让带，也不能不带啊。
千双：那就带，先把人带走再说。
两位女将军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二话不说，以壮士断腕般的勇气上前，拖了燕归就走。
边拖边念念叨叨：“冤有头，债有主，所有炮灰最命苦……”
燕归：“……”
说谁呢？
一旁的官员们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下安全多了。”
然后大家摸摸头上的汗，再对上女帝的眼神：“……这下又危险了。”
糖糖冷着脸离开了花园，泉跟着她，想要说什么，但是被她一把甩开了。
她回了书房，写了封信交给逍遥境属从：“送去云雾山，交给渺净和安慈两位师姐。”
属从接过来，跪在地上半天没动。
糖糖眯起眼睛。
感觉到山雨欲来风满楼，属从咕咚咽了口口水：“境主，不是属下不愿意去，实在是不敢去啊。”
“怎么呢，云雾山还能把你吃了？”
属从说：“前两天优昙宗的大巫因为傀儡之事，亲自前往云雾山拜见两位大师，现在还被吊在千丈火渊里烤。”
糖糖：“……那不是安师姐的住处吗？”
“是啊，渺净大师正研究调料，说是烤熟了撒一点，隔壁山头的师叔伯师兄弟都馋哭了。”
糖糖扶住额头：“大巫怎么惹到她们了？”
“安慈大师说，正值新婚燕尔，拒绝外人打扰，傀儡一经售卖，概不退货。”
糖糖：“我要是没记错，她们大婚已经八年了，新什么婚！我再写封信，你送过去，要不然我直接把你扔火渊里！”
属从恨拿了信，恨不得日行万里：“境主，属下去了，来世还给境主跑腿！”
糖糖：“……”
这都什么人！
她愤愤地把笔扔到桌上，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一脚踹翻，还对着一地的纸做个鬼脸。
出门的时候，还看见泉在走廊下坐着。
他捧着一个小鱼缸，献宝似的地把一条小红鱼举到她面前，小锦鲤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在鱼缸里疯狂游动。
泉难过地低下了头，把鱼缸藏了起来。
糖糖叹口气，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到书房里的窗台上吧。”
泉欢天喜地地跑进去，调整了好几个位置才满意。
他盯着小锦鲤：“我让你活过来，就是好好陪着她，你不许再吓唬她了。”
锦鲤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泉这才出了书房，可是走廊上哪还有糖糖的身影，他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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