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意与聪明人多废唇舌,只是俯身在他耳边低声道一句:“照顾好景寞,不然我就将你碎尸万段。”
我转身而去,身后是耿聚忠震惊表情,他的汗涔涔下来,双唇微微哆嗦。他自然不知道我是如何得知景寞没有死的真相,因他太看轻了我,也太看轻了我和景寞的姐妹之情。若她还有时间交代后事,交代未来被称为公主坟的地点来埋葬自己。不可能没有需要嘱咐我的话,因我们姐妹三人只有她知道历史将如何发展,她既然有心顺从历史必然也会为连一年命都没有的我忧心。
她没有留给我和东珠任何一句话,因她没有走到绝路,换句话说,她没有死。
坐于凤辇之上的我缓缓长出一口气,景寞的危机在她的睿智和耿聚忠的配合之下暂时化解,现在我担心的只有一个人——东珠。为了不再横生枝节,我自作主张决定接东珠回宫,即便玄烨有所恼怒我也有王牌可以应对——月事已经两月未来。这意味着大清朝的太子胤礽已经出现在我腹中,这个孩子的出现也等同宣布了我的生命从今日开始彻底倒计时。与其说他是一个孩子,不如说是一个定时炸弹。可是我仍然相信事到最后会有一线转机,历史不是一成不变的,赫舍里皇后可以换人,和硕柔嘉公主可以诈死,这些都是证据。
凤辇自神武门经过时那些侍卫的脸明显有异,皇后出宫自是大逆不道,但是如今这后宫前朝无一不畏惧在我威严之下,即便朝政也是我可以干预的,这些侍卫能在神武门当差自然都是人精,此刻竟都把惊异都写在脸上,恐怕绝不是我出宫所致。凤辇之招摇自然是护军和侍卫早就瞧见,为何凤辇缓步前来他们还没收拾好表情,难道在我之前神武门曾有变故?
我喊了声“停”,随便叫了一个面色苍白的新近当差的侍卫过来问话,那侍卫还未走到凤辇前便跪地求饶,道:“娘娘饶命,奴才,奴才什么都不知道。”
还没被我问话便已经招了,让我洞悉到神武门前的确有事发生,我眼见神武门护军气得脸都抽紧了,心中暗道可见我没猜错,便叫小太监把那侍卫架过来,随后道:“你说你知道什么,你若说了,这神武门四品护军便是你了。”这侍卫不过十四五的年纪,想也是世家子弟,奈何脸薄胆小,支支吾吾地就是不敢说话。我一怒之下喊来神武门护军,大喝一声:
“说,本宫来之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们若不说,便是欺君,落实一个死罪。”
神武门护军见我真是怒了,便跪地回报:“太后娘娘才刚就在这,眼见您往宫门这边走,如今娘娘若从这宫门里出去,奴才们也是个死罪啊。请娘娘饶奴才们一命吧。”能做到出宫必经之门的护军自然不是等闲之辈,他竟被我一吓便甘愿得罪太后将仁宪暗中抓住我把柄一事告知给我,可见此话即便是真话也不见得是事实的全部。正待我欲详细问清之时,只见容若自神武门外快马加鞭赶来。容若一向沉静,此刻却是满头大汗,一脸惊惶,仿似有要事来报。容若自门外已望见皇后仪仗,慌忙下马快步来至步辇之前,下马后把手中鞭子往地上一扔不管不顾。我惊异于容若如此慌张必是有大事发生,忙问:
“纳兰侍卫,你如此焦急却是为何?”
容若顾忌左右无法与我耳语,只得跪地道一句:“回禀娘娘,娘娘要臣为娘娘寻来的珍珠项链,遗失在紫竹林了。请娘娘治臣的罪。”
我闻言大惊失色,纳兰顾忌身边侍卫因此只得说暗语,当日我命他暗中派人在竹林寺下照顾东珠,如今他这样说,就是东珠失踪了。景寞虽然诈死但毕竟一切都在耿聚忠控制之中,可是东珠孤身一人,身边只有一个端茶递水的琳琅,若玄烨仍旧有心杀她,东珠就如案板上的鱼肉一般任人宰割。此刻我无心纠缠于神武门侍卫一事,急着赶往竹林寺,却被白缨挡住了路。
“娘娘,不过是一串珠子,娘娘想要便一定能要得来,不必急于一时,还是让奴才们出去找吧。”
我知道白缨是顾忌仁宪见我出宫,怕她在宫外设陷阱谋害我,又怕她将此事大肆张扬陷害于我。可我唯恐东珠出事因此执意要走,只听白缨微微叹了口气,道:“那让奴婢留在宫中吧,也许珠子已经送到了后宫也未可知。”
她的话在我心里转了几圈,却没有细品。我心里明知每一次都是急性子坏事,但从来都是只意识到了而不加控制。白缨叹气也许是因为如果是佟妃绝对会明哲保身,但我不是佟妃。
于是抢来了容若的马,又传旨令索额图派人前往竹林寺,随即快马加鞭奔朝东珠当日居住的民居奔去。
马上风声于耳边呼啸,令我想起那日明陵外我的马惊了桀年策马追我直到悬崖的情景。马速之快令我身旁景物如同时光般转眼即逝,我也不知为何骑术不精的我胆敢策马狂奔,只是心中起伏澎湃,那是一种莫测的心惊,是一种不良的预感,穿越至清朝以来我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我知道我此行是去往竹林寺,但我不知道前路的终点我会不会找到东珠,也不知道会有一个人在那里等着我,他等了我许多年,等我去带他回来,回到属于他的盛世王朝。
却是此时,身后有嗖嗖冷风如刀刃般逼来,再回头时,竟然真是数匹马上黑衣人的刀刃横向砍来。身手之敏捷让我料定是高手所为。就在我左避右闪之时只见迎面一匹黑缎子般的马上一人横着一把长枪,挡住我背脊上数把夺命兵器。定睛一看,竟是耿聚忠。
“娘娘,聚忠在此,您就大步往前闯吧,索大人在前面等着接驾呢。”
我感激地朝耿聚忠点了点头,心中也知索额图在前面这句话恐怕是他故意说出来震吓此刺客的。只是这假话倒挺管用,那群刺客果然已没了追杀我的心思,一味退让,我在耿聚忠的护卫之下直行至竹林寺,下马时只觉腹内有些痛楚,已经产过孩子的我心知马上的颠簸对腹内胎儿最是不好,何况又没满三月。但我也管不了那么许多,只是朝东珠居住的民居跑去。
果然如容若所讲,民居中衣物棉被都在,甚至连东珠最爱的古琴也没有带走,两个人却如同蒸发般不见了。细细去看屋内摆设不见一丝错乱,门外也没有马蹄印记,更没有打斗痕迹可见不是玄烨派人来将东珠抓走的。若不是被抓走,那么只会有一个可能,就是东珠是自愿离开竹林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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