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惊肉跳，他却开始脱我的旗袍和摘旗头上的钿子，一边摘还一边念念有词：“谁给皇后戴那么多簪子的，让不让朕费心。”我心说，谁用你费心来着？不是你自己主动要给我摘的吗？这么一分心，刚才的关于大清朝GDP增长与百姓人均GDP提高的话题好容易想出点眉目，如今又要从头想起了。待到我决定拼死也要保住清白时，我的身上只穿着一套粉色蝶纹丝绢衬衣了。我开始为第一招是掐康熙还是踹康熙而做决定时，他把我塞到被子里然后自己也钻了进来，我们直直地躺在一张床上我的脚甚至贴到了他的脚上。只听他说了一句：
“皇后，睡吧。”
龙凤烛的光射进锦缎帐只留下瑰丽华美的光影，香笼里的兰花香气与鎏金暖炉里燃烧着的松木散发出的炭香混合在一起，与他明明紧张却可以压制的沉缓呼吸构成不和谐的声色图景。他的脚微凉，所以总试图往我的脚上靠来取暖。我直挺挺地不敢动，生怕惊了他就一个翻身将我压在身下。可就这样睁着眼睛等了许久，身边仍没有动静。一个惊天的疑问在我头脑里慢慢孕育膨胀，直接挑战几十年后“九龙夺嫡”的历史真实性。
康熙难道——不行？
我和他在床上仿佛玩着“我们都是木头人”的游戏，整个被百子帐笼罩的空间里静谧得仿佛空气都不再流动。躺了许久，躺得我骨头酸痛却仍强打精神与他对峙着，直到康熙和我说了一句话，我差点笑死：
“其实朕是第一次。”
各位观众，如果你是我你该怎么做？这个是这一章的问答题。
我惊了一跳，这康熙骗谁啊？这个世界上最不能信的有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男人另一个是别人的男人。谁不知道康熙后宫佳丽万千，子嗣多得整个2011年都在拍他儿子争夺皇位那点事儿。我小心翼翼地转过头去望他，动作幅度小得仿佛一动就会触碰他男人敏感而亢奋的神经，结果非常不巧，我把目光移向他的一刹那，正撞上他羞涩的眼神。我俩目光叫错的一瞬间都小声惊呼了一下，然后我和他迅速钻进被里用棉被挡住脸。我在就快把自己闷死的一刹那回想他才刚羞红的神情，莫非他说的是真的？细想下也对，会有哪个男人把自己还是处男这种事当成段子到处传播，这样想我自然松了一口气——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懵懂少年，我一个受过现代生理课教育的时代女性怎么会怕他，于是一跃而起。
“皇上，你知道孩子是怎么生出来的吗？”
瞪眼，回想，摇头。
“皇上，你知道什么叫周公之礼吗？”
瞪眼，回想，摇头。
“皇上，你从来没和别的女人同床过？”
瞪眼，回想，坚定地摇头。
我迅速跪地磕了三个响头，我杨斯年何德何能得佛祖如此庇佑。大喜过后我清醒地意识到，康熙不见得是没有和女人同床过，我就不相信那么期待龙子降生的太皇太后会不派人给皇帝讲男女之事，康熙一定是忘记了，就如同忘记了我和桀年一样。这个满族萨满果然厉害，丫不是会盗梦吧。面对一个完全没有性别意识的男人，我迅速调整了作战方式。裹着棉被和康熙在龙凤床上纯聊天。突然，皇上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你还是没有给朕讲怎么生孩子啊。”
我一愣，这小子还没忘这个茬呢，让我想想啊，我妈妈当年是怎么哄骗我的来着？
“如果皇上对臣妾好，那么臣妾就会感受到皇上的爱，臣妾就会给皇上生小宝宝了。”
康熙的眼睛一瞬间被点亮：“那朕怎么做才算对皇后好呢？”
我想了半天，突然心内一紧，随即一条计策浮上心头。再望着康熙那张让我时刻怀念桀年的脸，正色道：“对臣妾好，就是要保护臣妾，不被人所伤。”
皇上见我变了脸色，也收起了求知的神情，转而摆出了皇帝的凝重面孔：“皇后是指鳌拜？”
我才刚只是轻微试探，唯恐他勃然大怒。后宫不得干政，与大臣结怨更数大罪。这是清朝的祖宗家法，他使用假设句式，恐怕也是为了予我回转余地。我深知鳌拜的名字轻易不能从我口中说出，皆因我名义上的玛法索尼为避其锋芒而常常装病，两人势同水火早已满朝皆知。可没想到这曾窗户纸是由皇上捅破。
玄烨脸上有了些许扫兴的神情，掀开棉被下了龙凤床，走至菱花窗前望一窗疏落星斗。许久才沉吟出一句话：“当日立你为后，他就在朝堂之上叫嚣，说你玛法索尼不过是个奴才出身，说你身份不够高贵。皇阿奶将他的女儿指给了亲王，他就鼎力支持同为镶黄旗的遏必隆的女儿为后，司马昭之心啊……”
我见夜深风凉，不敢下床，只是裹在棉被里把话圆回来：“皇上，臣妾没有特指谁。鳌拜劳苦功高，臣妾只是……”
他转回身，清冷月光下一张凝重的脸，依稀让我洞悉他在朝堂之上的冷峻神情，这神情，太让我熟识：“鳌拜不尊重你，是因为他不尊重朕。不尊重皇帝的大臣，越是劳苦功高就越可怕。功高盖主的狗，只有一个下场。”他轻轻自桌子上取一颗尚未剥开的栗子，随即用手掌用力按下去，那栗子连皮带肉被压得稀烂，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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