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老夫看，不如用此物。”门外传来老人低沉的声音，有人一推门，是玛法。
我们忙上前行礼，玛法一把抱住我和桀年：“两个鬼灵精，在这给你阿玛额娘分忧呢。”
“阿玛您过来怎么不事先让下人传一声，我们好出园子接您。”阿玛过去扶玛法到炕上坐，额娘忙出去不张罗下人倒茶摆饭。
“不用忙，就是不想看你们忙才没让人传话的。我本在护城河边遛马，雪后看京城风景独好啊。走着走着就走过来了。”玛法抽着大袋烟，满面春风，想是太后恩准前门大街开店的事让他心情愉悦了不少。
“玛法您刚才说不如用什么？”桀年凑上前去，却被玛法的烟呛得不行。
“喔，年前和福贝勒喝茶，他给我一个这么个爱物。你们看看。”玛法边说边从兜里掏出个小可手握的缠枝牡丹纹鳝鱼黄瓷瓶，胎体厚重却小巧玲珑。
“鼻烟壶？”前世琉璃厂许多这些玩意儿，大学同学出国前都去这买些假古董到国外给导师送礼。
“还是我们斯年见多识广，你是听谁说的啊？”玛法爱怜地拍了拍我的头。
“恩，不就是从宫里见到的，宫里有的是。”嘴快的下场就是打马虎眼。
“宫里早已流行了啊，对，就是鼻烟壶。”玛法摆弄着那个小瓶，不无骄傲。
“阿玛，这东西到底是干嘛的？”承远还是闹不明白，这小小的精致的鼻什么好值得玛法显摆的。
“鼻烟可是个好东西，鼻烟是把玛法抽的这种烟叶磨得极细，再加入麝香等名贵药材，以及各类花末，再用蜡密封个几十年，讲究这个膻、糊、酸、豆、苦……”玛法说着从鼻烟壶里掏出一点放在鼻前嗅了嗅，过瘾地打了几个喷嚏。看样子十分过瘾。
桀年好奇地闻闻鼻烟壶，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可看他的样子眼泪都快流出来很难受的样子。“玛法，您说让我们在店里卖这个？”
“你看看玛法，高兴起来就忘了正事。这个鼻烟壶和鼻烟是贡品，皇上见了很是喜欢。你们还记得顺治十一年时皇上不是定了景德镇复为御窑厂。如今这鼻烟还好说，但鼻烟壶是个稀罕物，进攻的鼻烟壶都是玻璃制的，只靠进贡未免太稀少。所以年前皇上下旨要江西巡抚献上蛇皮绿、鳝鱼黄、吉翠、浇黄等各类鼻烟壶几大车，说话就进京了。”
“可那是圣上点名要的东西，和咱们家的买卖有什么关系？”要说阿玛笨还真是笨，我都看不下去了。
“阿玛您忘了，这江西总督张大人可是玛法在任上一手提拔上来的，当年能坐上总督位置的汉官可是不多呢，张大人每年过年都要到玛法府上拜访。怪不得今年没来，原来是给皇上送鼻烟壶，还在路上呢。”
“我接到圣旨时就动了这个心思，本想把前门大街的那个店留下来卖这个。可是鼻烟壶虽然好淘弄，这鼻烟咱们可不会制。京城里虽然皇亲贵胄不少，但鼻烟若要遍布京城，恐怕还得个几年。反正我已经托张总督另制了一批，大概有400多个鼻烟壶吧。咱们家按成本价买了，不过五十文钱一个。然后再灌上润面脂，使蜡这么一封，不就得了。”
“阿玛，这恐怕不妥吧。这鼻烟壶是万岁爷特制的，咱们另有一批，别再出岔子让人参一本。而且这也太小了，能装多少润面脂啊。”阿玛惴惴地问。
“不会的，这批鼻烟壶虽然是从江西运过来的，但是并不是官窑出产的，而是其他瓷窑另制的。至于这大小，哎，娘们儿们用的东西，你阿玛又没用过。”玛法当真是觉得有他这十三衙门当差的儿子和敢为他进宫面见皇太后的媳妇，从此就是甩手掌柜了。
“阿玛，斯年倒有个主意。不知行不行得通。斯年倒觉得玛法这瓶子，是个好东西。”
“诶，斯年，玛法和阿玛都在这，你不要乱插嘴。”桀年拽拽我的袖子，示意我不要乱说。
“诶，桀年，你就让斯年说说。咱们斯年现在是宫里宫外争相谈论的大人物呢。据说老佛爷这个名是你给太后起的？太后听着才受用呢。宫里都叫开了，如今哪个大臣或命妇见太后面不说句老佛爷吉祥，肯定没好脸子看。”
“嘿，玛法，这都是小意思。关于咱们家的买卖，斯年有更好的主意。玛法您这个瓷鼻烟壶是不是很精贵啊？”
“那当然了，连模子都是特制的，虽不是官窑烧出来的。也是独一份。”
“那就对了，咱们这瓶子啊，不卖，咱们送。”
“送？”玛法和阿玛都立了眼睛，玛法连忙将鼻烟壶收了回来，仿佛我马上就送给别人似的。
“我说斯年，咱们这鼻烟壶虽不是什么水晶宅子翡翠园，可也是大清朝只有四百多个的好东西。现如今皇上那还没几个呢。你就给玛法大大方方地送出去了啊？”
“玛法大人，父亲大人，兄长大人。论文治武功，斯年是一点都不懂。可这世上两样东西，斯年若认第二，恐怕皇上也不敢称第一。”我扶三位男士安坐在炕上，又拽出三个缂丝大毛镶边靠垫给他们靠着，让他们舒舒服服喝着茶慢慢听。
“别胡说，隔墙有耳。”承远忙制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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