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职于内务府,就意味着管理宫廷事务和皇家库房,所以可以见识乃至经办过不知多少盛大的场面及奇珍异宝,其家庭的排场阔绰与讲究,自非寻常人家可比。这让我非常兴奋,因为此生家境显赫,也就意味着我将有足够的人力物力去寻找远夜。
我的母亲是满洲镶黄旗佟佳氏,闺名唤作珍宁,是承远的正妻。我的外祖父名叫佟丰年,本是汉人,后投奔满洲人与曾外祖父镇守镇江城时殉职。本来我对这个早逝的外祖父没什么兴趣,但在一次偷听额娘与丫鬟聊起要进宫看她的表姐妹时,我石化了。外祖父的弟弟名为佟盛年,曾外祖父死后他袭了他的官爵。后来随着清军入关,为清朝立下战功。之后他改名为佟图赖,而他的女儿就是前不久诞下三阿哥玄烨的佟妃,也就是说,我和日后的康熙,居然是亲戚。
珍宁很美,满月般圆润的脸上,一双杏眼深邃有神,肤若凝脂,色如春桃。她的脸虽然和大多数的满人女子一样略显丰腴,却轮廓鲜明。让人一看便知她内心的坚强和决断。这个叫珍宁的女子无论是待人接物,掌管一家大小事务更是有自己的分寸。当真是一名品貌端庄,颇有大家闺秀之风的美女。
我并不是长女,在我之上还有一个哥哥,唤作桀年,长我一岁。当我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他还是个刚会说话的小正太。这个小男孩应该还是比较像母亲的。眉清目秀,瞳仁似海。尽管还尚在幼年,可是从他还不甚明朗的脸部轮廓也能看出他日后的风姿。所以,这个桀年如果生在现代的韩国作个童星应该没什么问题。
育有一子一女,照说这珍宁在府里的位置也算坐稳了,只是封建社会,男人都是三妻四妾,我的这个阿玛又一表人才,当然也不会例外。承远在娶珍宁前就有两房小妾,都是打小伺候的丫鬟,后来被收了房的。两人一个名叫听雨,一个名叫描云。这两个名字让我听着很是别扭,描云还算凑合,这个叫听雨的名字让我听了不爽。我前世命中金少水多,是最怕水的。所以光听丫鬟提起这个名字我就不喜欢这个人。事实证明,问题还果然出在这个人身上。
按照喜塔腊家的规矩,女婴满周岁后才能起名字。因此一家子都叫这个女婴为妞妞,这恐怕是满洲人称呼小女孩的普遍叫法。而在这个妞妞即将满周岁起名字的关键时刻,发生了一件大事。
听雨把妞妞和桀年偷走了。
在珍宁进门之前,这个听雨依仗有几分姿色,又是被太太钦点为妾的身份,很是得承远的宠爱。但当我娘进门之后,毕竟新人胜旧人,而珍宁又的确有些手段。渐渐地听雨就一个月一个月的见不到承远了。听雨有个远房的表哥,当年在家乡实在吃不上饭了就做了拍花子。后来逃难来了北京,这本事一直也没撂下。听雨为了置珍宁于死地,就联络了这个表哥,扮成了给府里送猪肉的把妞妞和桀年拐带走了。不过老天长眼,就在听雨妄想珍宁在失去一双儿女而崩溃时,听雨的贴身丫鬟把主子给卖了。那个表哥还没琢磨明白是把这两个孩子卖到山东还是山西,府里的家丁已经对其展开了铺天盖地的追杀。情急之下他把妞妞和桀年活埋了,而这个绑架孩子的恶徒最终被家丁追上就地砍了。
可能这个拍花子埋得并不深,桀年爬了出来,所以当府中家丁找到两个小主子的时候,看见桀年正用小手从土坑里往外疯狂地扒妞妞呢。不对,准确的说是扒我呢,我就是从这个大坑里还了魂,睁开眼睛就看见这个眉目甚是可爱的小男孩焦急的看着我,一脸泥土也掩盖不住他有趣的脸。而他身后,是一群额发剃光,梳着大辫子的家丁。
这个坑的位置后来我调查过,位于今天朝阳区某街,正是我前世居住的那个楼盘所在地。
之后的拷打问责就不说了,总之是掀起了一阵血雨腥风。只是有下人们传说这个偷孩子的主意还是听雨这个丫鬟出的,听雨投井以后,这个丫鬟也没了影了。人人都说是珍宁买通了这个丫鬟让她挑唆听雨绑架我和桀年,然后又让她高调检举。如果是这样,她的下场是可以想见的。据说也被家丁投到那个井里给主子作伴去了。也许是怕两个人在井里掐架,又或许额娘真有些心虚,这口井后来被填上了。兔死狐悲,描云见识到大奶奶是这样的手段,也终日郁郁寡欢,半年后病故了。在这一系列事件发生过程中,我的阿玛始终扮演着沉默的角色,所有对下人的处罚都是由我的母亲一手完成的。之前与描云和听雨交好的下人全被打发掉了,连听雨喂过的门房的狗也被炖了豆腐。而当祖母那边决定再让阿玛纳个妾侍,阿玛很坚定的拒绝了。理由是正白旗刚刚归给万岁爷,宫里人事繁杂,没时间搞这些家事。曦园里的下人见识到了正房奶奶的手段,每日都夹着尾巴做人。只是听说祖母那边对额娘颇有微词,后来宫里都传太后将三阿哥带到慈宁宫亲自教导,这其实就是立为太子的预兆,顾及我额娘与佟妃的表姐妹关系,祖母也就不再提纳妾这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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