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期中考试结束的时候, 朝实也从同班的仁王那边得知了网球部以全胜成绩进入关东大赛的消息。
不知道以幸村现在的状况能不能赶上全国大赛。
她手捂着嘴, 打了个哈欠, 心里却也下定了决心——嗯, 放学后还是去趟医院吧。
金井综合医院——
“他患上的是非常难治的重症……也许不能再继续打网球了。”医生手里拿着一份病历单，压低了声音, 对一旁的护士小姐这样说道。
他以为已经熟睡了的幸村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鸢紫色的眸子中有什么情绪在翻滚着。他的手紧紧攥着白色的床单, 因力道太大而在上面留下了显眼的皱褶。
耳朵有什么东西在嗡嗡作响, 医生那句“也许不能再继续打网球”的话在脑海中反复叫嚣着, 直到他的耳朵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胸口的心脏像是什么东西拉扯着，里面被满满的绝望感填充，像是最深浓的黑暗。
明明约好了……他要带领立海大达成三连霸的。
“幸村，我来告诉你。我们已经顺利进去关东大赛了。”真田打开门说道。
像是被点燃的引线，在这一刻，所有的情绪终于爆发。
“我说过，别再和我提网球的事。”他的声音不再维持一贯的温和，里面是全然的冷意，如同一月的海水。垂下的几缕发丝正好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
“你回去吧。”手放在门把上, 幸村的语气却在一瞬间变得平和下来。只有垂下的眸子中在不经意间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再这样下去，他会……
他合上眼。
真田压了压帽檐，不发一言地离开。
病房内重新陷入了一片安静。从窗户中涌入的风灌入他绿色的病人服, 夕阳在他脸上勾勒出淡淡的轮廓。明明是十分美好的画面, 却莫名地带给人一种冷意。
“如果没有网球, 我就什么都没有了。网球就是我自己。我一定会回来。我不在的期间就拜托你了。”
他突然想起在天桥上对真田说过的话。那些话犹在耳边回荡, 此时却成了最大的讽刺。
如果没有网球的话……
薄薄的嘴唇溢出一声轻微的嗤笑，在空气中荡开一圈圈的波澜。
他手捂着脸，偶尔从指缝间泄露出一两声压抑的声音。
当朝实到达医院病房前，她立刻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真田他们站在门口，一脸严肃。
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她缓下了步子，在他们面前停下。
“你们现在是在ＣＯＳ门神吗？”她问道。
大家却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仍是保持沉默的姿态。就连一向喜欢和她抬杠的仁王也只是抬了抬眼，动了动嘴皮，对着她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
她皱了皱眉，上前一步，手想要旋开门把，却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锁门的人毫无疑问只有一个。
“川岛学姐，这个时候最好不要进去。”一直耸拉着脑袋的切原抬起头，“部长他这个时候应该不希望别人打扰。”他的脸上褪去了一贯的嚣张，只剩下重的几乎要变成实质的挫败感。
丸井文太直接捶了下他的脑袋，做了一个“笨蛋”的嘴形。
朝实的眉毛皱得更深。她的视线落在那紧闭的门上，随后说道：“我明白了。你们是在帮他把风吗？他在里面和别人偷情？要知道当帮凶也是违法的。”
“……”
“川岛学姐，不是这样的——”切原赤也的话在听到房间传来的声响后便截然而止。
“啊啊啊啊——”那声音压抑而充满了痛苦，让人的心不自觉揪成了一团。
朝实抿了抿嘴，她没再说什么。只是靠着墙壁站着。
“医生说手术的成功率不高，幸村很有可能再也没有打网球。”柳生比吕士扶了扶眼镜，不带任何情绪说道。朝实注意到他的右手紧握着，上面的青筋若隐若现。他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冷静。
病房内的声音慢慢变小，最后又归于一片的安静。
似乎有些受不了压抑的气氛，丸井文太从口袋中掏出一片蓝莓味口香糖，放在嘴里。真田瞪了他一眼，但也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面无表情地将口香糖吐出来扔掉。不知道是不是心情问题，一直以来甚为喜欢的口香糖也失去了原本的美好滋味。
即使时间再难熬，也改变不了它不断前进的本质。
从脚底传来的那酸麻感则是这流逝了的一个多小时的最好证明。
她抬脚活动了一下脚关节，想要舒缓那种如虫子撕咬的感觉。
“我们回去吧。”真田最后看了一眼房门，沉着嗓子说道。
其余几人则是默默地跟着他身后。
几秒钟后——
几米之外的仁王停下身影，看向仍站在原地盯着地板发呆的朝实，“川岛，你不走吗？”
朝实摇摇头，“我等下再走。”
“即使没有部长，我们也一定会取得三连霸的。”切原认真说道，像是在向她下保证。
朝实没说话。
她很清楚幸村绝对不会想缺席这次的比赛。如果没有亲自下场，那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她蹲下身子，很快就发现由于裙子高度，这样很容易走光。于是她又改成了坐的姿势。
为什么要留下来呢？心底有个声音这样问道。就算留下来也不一定能做些什么吧。即使平时表现得多么温和，幸村本质上还是十分骄傲的一个人。这样的他绝对不会希望有人留下分享他此刻的境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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