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久留，姬灵渡视线在龙翰阴沉的几近狰狞的面庞上划过一瞬，衣袂微拂，直接消失在了云水亭内。
日月并行，烈阳高照，绵延了数月的大雨虽是停了，然而接下来的短短几日，原本的洪涝却是不可遏制地变成了大旱。
水势肉眼可见的一天天消减下去，无数的河流、湖泊、海洋从浑浊不堪变得疮痍满目，一时间，河清海竭，哀鸿遍野。
一条狭长曲折的道路上，一行人背着沉重的包袱正在艰难的行走着。
这一行人虽是渺小的凡人，却不同于其他流亡的百姓，每个人面色皆是虔诚无比，一步一俯身，一步一叩首，一步一合掌，一步一呢喃：“老天爷在上，老天爷保佑。老天爷在上，老天爷......”
“老天爷.....”姬灵渡隐藏在阴影内，轻声重复念了一遍，而后却是淡淡的笑了，带了些几不可察的讽刺意味。
几日间，姬灵渡御风行了数万的路程，早已见过了无数人世间的乱象，烧，杀，抢，掠等祸事更是层出不穷。有了对比，这一行虔诚至极的人自是极难得的吸引了他的注意。
周遭的路面崎岖至极，早已皲裂成一块块的龟甲，纵横于其间的裂缝深得几乎望不见底。姬灵渡收敛灵力，遮掩住自身的身形，就好像普通的凡人一样一步步地跟随在这一行人后面。
十里，百里，千里......一行人，死的死，倒的倒，不到万里的距离，转眼间竟是只剩下了零星的几人还在继续坚持着。
四下一片荒芜，唯有山顶间仍默然伫立着一株孤零零的参天枯树。
其中一人在倒下之际，突然厉声高呼起来：“苍天何在！苍天何在！！苍天何在！！！”
其余的几人也紧跟着高呼起来，一声接一声，字字泣血，字字惊心。
这仅存的几人叩拜许久，弄得遍体鳞伤，却依旧得不到天地的回应，面上竟是齐齐透出了一丝令人心惊的怨毒。
姬灵渡低咳了几声，苍白着脸在枯树旁垂手而立，眼中却是一片淡静，长长的白发不断地被风吹散在肩头。少了那零星的几人后，一眼望过去，整个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他一人，仍旧在这条崎岖狭窄的道路上汲汲而行。
如今看来，姬灵渡不再去看那些倒下去的凡人，心下沉思，在回到天衍宗之前，他还得再去一个地方，验证下他的猜测。
这个世界动荡衰败的速度早已超出了原本的预期，阴阳失衡，是非颠倒，姬灵渡抬头望着无边无垠的天际，心下难得起了一丝涟漪，或许...根本撑不到...三十年......
姬灵渡正要转身离开之际，手却是无意地撞到了枯树横斜的尖刺上。鲜血瞬间从伤口汩汩的溢出，顺着指节一滴一滴的蜿蜒而下，染红了一小片干裂的土地。
刺痛袭来的一刹那，姬灵渡盯着手指微怔了片刻，直到鲜血不再溢出，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将受伤的手缓缓掩藏在了袖内。
或许是得到了掺有灵力的血液滋养，就在姬灵渡离开后不久，原本早已丧失了生机的老树竟是从根部开始一点一点的抽芽，生长，开花......到最后，满树的叶片坠于枝梢，在风中发出簌簌的窸窣声响。
趴在地面上的几人喉咙间咯咯作响，痴了一般久久地凝望着眼前奇异的一幕，嘴唇蠕动了许久都没能说出其他多余的话来。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几人慢慢阖上了眼睛，面上的怨毒逐渐散去，留下的竟是一片宁静祥和。
“你来了......”
沧桑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内徐徐响起。
似乎是预料到了姬灵渡的前来，原本在蒲团上打坐的老道人在姬灵渡走进道观的时候，倏的睁开了眼睛。他身上落了一层厚重的积灰，一看便是呆在一处许久没有动弹过。
道观内的布置仍与之前的一样，除了微弱了烛光，依旧是一地狼藉，不同的是，浓郁的黑烟在四周不断地流淌，几乎要化成汹涌的暗流将整个道观吞噬进去。
见姬灵渡目色有异，老道人眼中陡然射出一道犀利的光亮：“你看出来了？”
姬灵渡一言不发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眼中流转的光华明明灭灭，直至过了很久才微微启唇，极轻的应了一句，清冷的声音在空气中更是淡的几乎听不清晰。
此地原本的时间禁制在虚无之力的影响下，被一寸寸的破坏蚕食，时间愈久，破坏的程度就越深，再过不久，整个禁制恐怕就要形同虚设了。
老道人看着姬灵渡这般怔忡的模样，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到了嘴边的话却成了一声沧桑的叹息。
在听到这声叹息后，姬灵渡眸色愈发苍凉，掩藏在衣袖内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起来。
姬灵渡来的快，走的也快。
从方才到现在，他便似乎一直陷入了莫名的思绪之中，哪怕是验证了之前的猜想，也一直没能从繁杂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整个人苍白的就好像即将要随风而散，甚至连一声道别都没留下，便直接消失在了道观内。
老道人望着姬灵渡径自消失不见的身影，摇了摇头：“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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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会坑哒，大家放心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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