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圣上眼神深邃明亮，斑白的两鬓却是显眼至极，远远望去颇显老态。
“爱卿，你这儿一池莲花开的倒好。”
“哪怕是朕御花园内那些受人日日悉心照料的，对比起来，也是少了几分清韵。”
“立秋既过，莲花虽盛，但已是在走下坡路，”姬灵渡朝莲池走近几步，眼里光华氤氲，“陛下过几日再来，便不再是这幅光景了。”虽然这一池的莲花依旧是繁花映日，莲叶犹青的蓬勃景象，但在姬灵渡看来，终究只是一转而逝的景象，长久不得。
“是啊。爱卿这话说的也不无道理。”
“只是，这花虽无百日红，尚有重开日。人有数载命，却无再少年。”
圣上定定的看着姬灵渡，眼底划过一抹痴迷，神色突然怆然起来。
“今日，朕早上无意间发现头发又白了些许。”
“爱卿可知朕从前上沙场，驱赶外族......”
垂垂老去的人似乎总有讲不完的过去，即便是贵为一国之尊的人也不例外，如今的圣上就像个普通的老人一样絮絮叨叨的开始追忆起往日的峥嵘，曾经的意气风发。
恨不得将他年轻时做过的事迹，得到的成就全拿出来炫耀一番。
姬灵渡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圣上难得的肺腑之言，并不出声。
“爱卿。”
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后，当今圣上双手颤抖，突然一把就要将人揽在怀里，被姬灵渡躲过去，只好改成牵手。
“如果，如果朕能年轻十岁，眼下，爱卿会不会————接受朕？”这话说的断断续续，又急促，气息也粗重了几分。
“陛下正值盛年，又何须这般多虑。”
话虽如此，姬灵渡眼睫微垂，却是将手从圣上攥的死死的掌心中缓缓抽离了出来。
若说现在朝堂上权势最大的，除了当今圣上，便是国师洛恒了，当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就连一个毫无背景的愣头青，在经过洛恒的举荐后，居然也就成了新一任的巡抚。这洛恒极得陛下信任，哪怕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能左右圣上的想法。官场上的哪个不是人精，纷纷削尖了脑袋想要巴结上洛恒，可惜，却是屡屡受挫。
“国师大人，本官这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么。”
“这不，自己又厚着脸皮登门拜访来了。”
“以前，若是多有得罪，还请多多担待。”
已经连续几次在灵华殿吃了闭门羹的李大人，扬着一张苦瓜般的笑脸，再一次的登门拜访。睿王没有用处，端王指望不上，圣上更是铁了心要治罪。
眼下，他唯有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洛恒身上。
“去，快把箱子打开来。”李大人给身旁的人递了个眼神。
“是。”几个小厮联合起来，这才将沉重的木箱子打开。
箱中的真金白银显露在空气中，熠熠生辉，已经是再明晃晃不过的贿赂了，然而依旧不见眼前的人松口。
急的李大人直皱眉头，像热锅上的蚂蚁，汗流了一层又一层。
姬灵渡不动声色间，李大人已经是擦了数次额上流淌下来的汗水。
“银子李大人还是自己收着吧。”玉石般清冽的声音响起。
“这是宫内，若是让人看到了，你我都难辞其咎。”
“不能啊。”
“国师大人。”
“求求您救救我那孽子。”
见姬灵渡拂袖走人，李大人连忙拦在前面跪了下来。
“通敌乃是大罪，没有株连九族，已是陛下仁慈。我一介小官，又如何救得了，李大人请回吧。”姬灵渡微微阖目，淡如止水。
眼见着事情再无转寰的余地，李大人涕泗俱下，连连跪求道：“国师大人，吾儿是被人冤枉的，本官敢保证。”
“只要您一句话，一句话，陛下定会改变主意。”
“求求您了。”
“本官唯一的希望就只有您了啊。”
“李大人又如何这般断定？”姬灵渡抬眸，视线已是冷了几分。
“这......”
李大人看着姬灵渡昳丽如仙的脸庞，面色古怪起来。
他总不能堂而皇之的就将宫内上下盛传的流言说出来，毕竟当事人之一就在眼前。当今圣上误入歧途，耽于美色，虽然只是捕风捉影的说法，毫无事实根据。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宫内的那些流言李大人可曾相信？”似乎是猜测到了李大人的所思所想，姬灵渡打破了方才的沉寂。
“本官自是不信的。”
李大人一个激灵，立马开口道。
得了这个答复，姬灵渡唇边染上了几分笑意，那个浅淡的笑容极美，转眼即逝，李大人心下一颤，连忙垂下头去，不敢再看。
“若我说这个传言是真的呢？”
这句轻飘飘的话，如水面上的浮光掠影，不带丝毫重量。低头跪着的李大人却是骤然打了个寒颤，分明只是初秋的季节，却仿佛有一股寒冬的凉意扑面袭来。他不由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斟酌许久，这才敢继续开口道：“国师大人生性高洁，本官是断断不信的。”
灵华殿内沉水生香，殿外偶有鸟啼传来，好一阵子的寂寂无声。
“流言有真，亦有假。”
“就看李大人自己是如何分辨的了。”
“国师大人所言极是。”跪着的人头低得已经不能再低了。
“这样吧，李大人，想要替你长子洗脱通敌的罪名也不是不可以。”姬灵渡轻轻咳嗽了几声，待气息平复过来后，却是迟迟不开口。
“本官愿意为国师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李大人不愧是混迹官场数载的老油条，倒也机灵，瞬间表态，溜须拍马的功力更是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听闻...李大人你曾与端王交好......”
洗白值-10%，当前总洗白值-80%。系统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姬灵渡面色一白，略略停顿了下，这才继续说道；“李大人，你只需要为我做几件事即可。”
秋日的夕阳红的过分，加上冷风吹拂，让人难免生起萧萧瑟瑟的凄凉之感来。谁也没想到，一向繁华的烟雨楼竟是走了水，半边的楼宇被烧成了炭灰，承重的柱子也坍塌了下来。火光倒映在湖面上，与天边的霞光连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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