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喝杯茶吧，小和尚。”姬灵渡淡淡地说道，十诫和尚果然没有拒绝。
两人随意进了一家茶馆。茶厅不大，一眼望去，尽收眼底。没有繁复的修饰，只有简单的装饰，门口的遮挡也不过是最素净的屏风。
店小二熟门熟路摆好了案几上的器皿，再上了壶茶，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七年，一个不长不短的时间，但足以发生许多事，改变许多人了。
两个曾经的旧识，或许曾经熟悉，但更多的则是几年的空白。
“冥界的茶，你可能喝不惯，都是凉的。”姬灵渡给十诫倒了盏茶，莹白的手指竟将瓷质的茶杯衬得也粗糙了几分，“不能多喝。”
“好茶。”
十诫也不挑剔，仰头直接灌下。
若说真实的滋味，其实就跟普通的凉白开差不多，这冰凉的茶水入了肚，仿佛冰块源源不断地散发着寒气，和尚稍一调息，这才将寒气化了开来。
“好茶倒称不上，”姬灵渡端起茶盏慢慢抿了一口，微微皱眉，“胜在茶水干净。”
“跟我说说现世的事情吧。”
这一说便是许久。冥界没什么时间概念，永远都是暗沉沉的黑夜，因此很难体会到具体的时间流逝。或许是过去了几个时辰，或许是过去了整整一天。
在倾听了诸多事迹后，姬灵渡见十诫始终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不由地微微一笑。
“小和尚，这么多年了，你为何还未点戒疤？”
“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的。”指尖轻点茶盏的边缘。
“洗白值-10%，当前总洗白值-90%。”
“鬼王死了。”系统突兀地提示道。
“鬼王死了？”姬灵渡指尖一顿，在脑海内问道。
与此同时，来自规则的惩罚也毫不留情的落了下来。除了万剑交加般的疼痛，还是疼痛。
正要开口回答的十诫，脸色瞬间一变。只见姬灵渡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冰凉的茶水因为晃动溅洒到桌面上，再到最后，整个杯子直接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瓷片纷飞。
“灵渡！”
“你怎么了？”
姬灵渡全身泛凉，只觉揽在腰间的大手灼热而颤抖， “带我到外面去。”青丝有几缕垂了下来，遮住了眼睛。指关节被抓的泛白。
姬灵渡现在确实不大好，整个冥界现在其实也不大好，阴风大作，浓烟滚滚，地面剧烈的晃动，左右摇摆不定。空气中降下了红色的雪，纷纷扬扬，漫天飞舞，好不诡异。
有些人好奇，拾起来仔细一看，只是一叶红色的花瓣，隐约浮动着不详的暗香。
直到那红色的雪落在身上，姬灵渡眉目微舒，面色勉强才算好了些。无意间，瞥见十诫紧张焦虑的神色，微微一怔，不由笑了下。
“何须如此紧张，”姬灵渡缓缓挣脱开十诫禁锢着的手臂。
“我......”
十诫和尚的脸上难得显出几分晦涩的阴影来。
不得不说，十诫和尚来冥界真是时候，凑巧至极，偏偏是这个节骨眼儿。
可惜，他却错过了最佳的时机。眼下，几成定局。
一旁的系统左思右想了半天，忍不住怀疑道：“宿主，鬼王的死究竟是不是你做的，为什么规则会平白无故的扣了洗白值。”
“这背后你真的没有推波助澜？”
“你时刻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可有发现异常。”姬灵渡也不解释，直接在脑海内冷冷的反问道。
这句话，直接问住了系统。
不可能，世界规则本就是最精密的，断然不会轻易出错。
那么，鬼王的死即使不是宿主做的，也跟宿主脱不了干系。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再也止不住念头。
待到反复确认姬灵渡无事后，十诫这才看向周围。这一看，原本舒缓下来的眉头，又深深地皱紧了。
冥界即将大乱，任谁都嗅出了山雨欲来的气息。且不说那诡异至极的天气，最奇特的是，大批大批的亡魂正争先恐后的朝着某个方向赶去。
“冥界这究竟出了何事？”
“灵渡，我们跟过去探个究竟。”
“也好。”姬灵渡淡淡地说道，声音如泉水漱过玉石，冰凉，清冷。
赶路的途中，地面上冒出了不少红色的花，脚底下这些被踩断的花，残破的花瓣落下，转瞬间又化为了更多更繁茂的花，宛如火点猛然沾染到易燃的油脂，足有燎原之势。
“这些花.....”注意到了这一异象，十诫皱了皱眉。
不过眼下，事态紧急，没有多余的时间容他思考。
红色的汁液悄无声息的溢出，留下一道道血红的脚印。
“宿主，你究竟要做什么？”系统的耐心也已经快要到了极致，一直在不断的逼问，却迟迟没得到回应。
虽说它时时刻刻都在监视着姬灵渡，的确未发现多余的异常，但现在所发生的一桩桩脱离原本轨迹的事情，由不得它不怀疑宿主。
鬼王是该死，但不该是现在。
这本该是十诫和尚，也就是这个世界的大气运者在鬼王的恶形暴露下为匡扶正义而做的事。
而不是这样悄无声息的被扼杀，甚至灰飞烟灭时还不知道真正的凶手究竟是谁。
乱了，乱了，一切似乎都脱离了原本既定的轨道。
系统找不到姬灵渡的破绽，只好冷冷地说道：“这个世界以佛为根基，主角本就是通过降妖伏魔以正己道。宿主，你可知道，鬼王必须由十诫来消灭，你这么做无疑是动摇了主角成佛的根基，也动摇了这个世界的根基，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系统的情绪非常激动，一连说了一大串话，但都遭到了姬灵渡的无视。他的面色清冷如水，任谁也看不出异样。
没想到，这一天竟来的这样快。姬灵渡心下一叹。
眼下，这一大批亡魂所去的方向，正是鬼门关所在的位置。
也不知鬼王死了的消息是谁传出的，消息一经传出，就不受控制了。
近些年，冥界与现世的屏障早已弱上了不少，现如今，便是法力低微的小鬼也能轻轻松松地通过鬼门关穿越到现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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