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孔莲猛然抬头,看着公孙夏沉静忧愁的眼睛,“我们便坐以待变么?我知晓你的忧虑,但如今任凭那涟漪四处兴风作浪挑拨各处妖祸,人间苦不堪言……”
“彼区区一涟漪又有何能耐?不过是逢其欲罢了!”公孙夏眉头紧锁,双目紧闭,“你安心留在府中,我不希望你有事。你的仇,自然有得报的那一日!”
孔莲蓦然一惊,手腕微微一抖,险些滑落手中紧握的长剑。
公孙夏高瘦寥寞的身影缓步向府外走去,只留仍在原地怅然忧伤的孔莲。
白帝城的秋夜,静默美丽。何月棠这几日都住在那间临江的客栈里,偶尔睡不着的时候,便会来到江畔梧桐银杏之下,听着秋夜里风过树梢的声音。
秋夜寒凉,露水深重。听着飒飒秋风,何月棠靠在那棵叶落殆尽的秋桐一旁仰面看着稀疏树冠间露出的支离的星空银河,不禁又想起梦中支离破碎的片段,“却回烟棹……高唐赋……巫山……”
“姑娘深夜一人在此,怕是不安全。”宋芝从一侧走出,平静的看着坐在树底下发呆的何月棠,文雅浅笑。
何月棠稍稍回过神来,略带几分好奇的看着宋芝,知道他便是说书人许十五的义子,这些时日,许十五总在江畔说书,而宋芝则在一侧打理这自己的书画摊子,靠买些字画赚点银两,不过于那日宋芝在滁州表演的幻术不同,宋芝在这白帝城里,用的也只是寻常的笔墨丹青。何月棠抿嘴淡淡笑道:“原来是宋小哥。”
宋芝笑容温润尔雅,点头道:“方才听姑娘似乎在念道‘高唐赋’,姑娘对着巫山神女的传说也有兴趣?原以为这些不过是用来吸引人间男子的绝艳故事。”
何月棠兴趣索然地摇了摇头,尴尬笑了笑,问道:“白帝城里可有会算卦的先生?”
宋芝故作惊讶地抬了抬眉毛摇头道:“这白帝城里的挂摊比比皆是,姑娘为何如此问?”
何月棠无可奈何地叹道:“那些人都是糊弄人的,那能真正替人解惑?”
宋芝笑了笑,靠着树干坐下,从腰间解下一只酒葫芦,“何姑娘可是有何难解之事?若是多想也无用,不如喝酒,一醉解千愁。”
何月棠好奇问道:“难道宋小哥也有难解之事,要靠这杯中之物?”
宋芝释然浅笑,轻叹一声:“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 并非难解,而是缘分天定,随遇而安。”
何月棠听闻此言,微微低头,心间微动,“自然是如此,但是我还是不能做到。还需这酒才能解愁。”
宋芝仰面一笑,从怀里取出两只精致的小杯,将酒水斟满。
何月棠接过一只银杯,看着其上的古朴花纹,二人相视而笑,一饮而尽。
酒过几巡,两人却仍然无甚醉意。何月棠好奇地望着宋芝那个精巧的酒葫芦,问道:“你这酒葫芦精致小巧,怎么能装这么多酒?还想问问,这酒的味道也特别,香气宜人,不似凡品。”
“呵呵,葫芦里也是另有乾坤的,出门在外闯荡,也总得有些法宝咯!”宋芝仰面一笑,也将头靠在银杏的树干上,悠然轻叹道:“这紫芝酒是采灵山间的紫芝酿造的,最是能消愁解惑。”
月夜孤舟之上,秦云羡坐于船头,平静地凝望着江岸上对酌的二人。
九死还魂草从秦云羡的怀里探出头,憨笑几声道:“秦道长,要不要我去教训那个敢亲近何姑娘的臭小子,嘿嘿。”
秦云羡双眸清冷平静,缓缓说道:“莫要胡言。每晚来此,是要查探那雪天的冰晶是否有侵蚀到白帝城,如今看来,暂时无虞。”
“秦道长,别找借口了,我知道你每天都是来这里看何姑娘,只有她没事,你才会安心……呵呵,对不对?”九死还魂草冲着秦云羡眨了眨眼睛,狡黠地笑了笑。
秦云羡不再理会那株聒噪的小草,轻舟滑动,向峡谷内驶去,只留下月夜中的淡淡水纹。
回到巫山峡谷之间,靠近岸边的浅湾水面光华若镜,倒映着夜色中朦胧模糊的巫山诸峰。河水中段却是幽深湍急,能清晰地听见湍急若雷的水流声音。秦云羡的行舟其间,宛若秋叶漂浮于水上。
寒冷秋风中冰冷的雨滴夹带着来自雪天境界的冰晶,飘落到秦云羡的面容上,秦云羡眉头紧蹙,将怀中的那株浣魂草取出,放在手中怅然凝望。此处天穹裂纹为当年所留,虽得修补,但仍未天穹中最薄弱的一处,如今未到二十年,如今这里的伤痕已经出现了极细的裂隙,若是不能得及时修复,怕是要重蹈当年的惨状,人间则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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