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肚子里也有棵怪树啊,万一哪天也成了精,或者结出一堆果子怎么办?
姬安安慰道:“别想太多了,你和他情况不一样。要真能生也没事,我都养着,一棵不落。”
“你们在说什么?男人自然不能生子。”还素眼神怪异地看了二人一眼,“紫寰是剖腹产子。当时他丹田破裂,法力外泄,差点一命呜呼,是十二位散仙合力救过来的。”
男人产子,天方夜谭,何况还是妖魂托生。
这件事对未婚的苏紫寰,对散仙联盟而言,都是一件惊天丑闻。
散仙们默契地保守住这个秘密,外界根本没人知道紫寰道祖有了一个儿子。
苏紫寰初为人父,即便重伤未愈,心里也颇为欢喜。
他给新生儿起了阿阳的乳名,一直把孩子带到三岁大,才请三才道祖起大名。
三才善长占卜,对天机的窥测不亚于摘星楼的天机老人。
他给孩童起名,自然要测算一番生辰八字,探一探五行灵根。
谁也没料到,阿阳的命格居然是天煞,他注定会成长为灵界的灾难。
唯一的破局之法,就是在此魔成气候之前,彻底诛杀。
否则的话,阿阳光是凭借紫寰真火,就可以横行灵界,为祸众生了。
苏紫寰拼了命才生下儿子,当然不同意三才的提议。
可他终归是一个人的分量,和十二位散仙的意见相比,无足轻重。
阿阳一条命,和整个灵界的安危相比,也太过微薄。
还素作为苏紫寰的师尊,当时也两厢为难。
他将苏紫寰关了禁闭,把阿阳交给散仙联盟的盟主,在执行死刑的前一晚,将孩子偷出了天虞境。
把三岁的孩童丢在深山里,任其自生自灭。这是散仙里少有的慈悲,同时又无情到了极点。
背对着阿阳嘶嚎的哭声,还素没有回头。
他不想知道对方是生是死,他只知道,唯有此子生死不明,下落不知,苏紫寰才能抱着一线希望撑下去。
“这孩子怎么活下来的,贫道不知。”还素苦涩地道,“他当时已经恨极吾等,恨极所有……把他丢弃的同类。”
放弃做人,与魔兽为伍,大概是阿阳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选择。
他在二百年后掀起的兽潮,杀死了上千名修士,也是对天意最大的嘲弄。
林昆叹息一声:“如果你们当初没有放弃阿阳,也许他不会变成祸害。”
“没有你说的那种如果。”还素摇头道,“三才的预测从未错过。当时绝大多数散仙,都同意永绝后患,铲除此子。”
放掉阿阳的时候,还素已经料到了这一天。
因此,在天虞比试出事后,他和红葵第一时间出来补救。
可现在拿住了阿阳,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杀还是留?拖延二百年,兜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当年的难题。
红葵看了眼冰笼里的阿阳,面露难色。
“现在,阿阳的身世已不是秘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紫寰道祖之子,也是杀死上千修士的罪魁祸首。天下人的眼睛看着,散仙联盟没办法包庇。”
“可此事也不能全怪孩子,我们散仙亦有责任。”还素头疼地道,“贫道甚至不知,该不该告诉紫寰。”
如果父子相见之后就是阴阳两隔,不如永远不见。
七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
阿阳的生死和二百年前一样,拍板的是散仙联盟,苏紫寰都没有话语权,他们这些低阶修士更说不上话。
姬安建议道:“晚辈以为,还是让他们见一面为好。紫寰道祖身为生父,想必思子心切,阿阳也想看到父亲。”
红葵反问:“见了之后呢?紫寰的伤势至今没好,出不了天虞境。若带阿阳进去,必被其他散仙发觉。”
林昆:“发现之后会怎样?”
红葵忖度道:“盟主向来大公无私,其他散仙也以大局为重,不会为了私谊放过这孩子的。”
在很多人眼里,阿阳的出生就是个错误,加之犯下如此罪孽,绝对难逃一死。
林昆顿时苦恼起来。
说心里话,他不觉得阿阳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邪魔。
对方只是在兽巢的环境里长大,自小背负着对散仙的仇恨,才会铸下弥天大错。
可话又说回来,因为无知而犯下的错,就不是罪孽了吗?
那上千条无辜的人命,难道就白死了不成?
如果不杀阿阳,别说散仙联盟的脸面挂不住,就是苏紫寰本人,面对死者的亲友也无法交代。
说来说去,无论想哪种办法,阿阳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林昆下定决心,开口道:“还素前辈,还是带阿阳回去,让他面对父亲,面对天下人吧。他是人,不是兽,不可能躲一辈子。”
还素白眉大皱:“你这是把他推入死境啊!”
“不错,天道没给阿阳留活路。”林昆微微一笑,“所以,他只能死而后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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