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苏闻言愣了一阵, 半晌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琴寒?”
姬安点点头:“你想不想再见他?”
“我……”容苏语气顿了顿, 问道,“琴寒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可能再见到?”
姬安根据前世的记忆, 告诉了他关于六界的历史。
世间原本没有六界,父神破除混沌之后,只开辟了神荒。
后来天地大劫, 众多创世古神陨落, 虚空破碎,神荒衍化为神仙人鬼妖魔六界。
这六界当中,唯有神界最为封闭, 仙魔两界的大能需要靠通天井才能飞升成神。
然而, 在十万年前, 通天井毫无预兆地封闭,神界和其他五界割断了联系。
从此之后, 世上再未出现过神, 所以有不少人认为,神界已经毁灭了。
“可如果神界真的已经毁灭, 为什么建木会出现在都广崖?”姬安推测道,“也许, 神界还在,神也还在,只是没有人能找到。”
容苏不解地问道:“就算找到了神界, 又能怎样?这和琴寒有什么关系?”
“琴寒魂飞魄散, 不可能再转世轮回。但六界当中, 不受轮回法则拘束,能够无中生有的,唯有神人。”
姬安解释道:“天地日月、三千世界、五行能量、生灵魂魄……这些都是神所创造。只要找到无所不能的神,时间便能倒流,消失的人也可以回来。”
“可这希望也太渺茫了。”容苏苦笑道,“仙魔两界寻了那么多年,不是也没找到吗?再说,神有什么理由帮我呢?”
“以前是找不到,但有林昆在,找到神界不是难事。”
姬安犹豫片刻,还是吐露了媳妇的来历。
只要林昆的修为一直增长,体内的建木苗也会随之生长,等到长为九节的成熟体,就是建木破天、开启神界的时候。
“三师兄,我不知道神会不会答应复活琴寒。但只有试过,才能看到希望,不是吗?”
看容苏神情松动,姬安又道:“就算不为他,你也可以继续修炼,为自己活一次。”
“为自己活着……”容苏咀嚼着这几个字,最终叹了口气。
他从来没离开过西极,一生都在为魔宫效力。
琴寒活着的时候自不必说,即便人死了,他也承继对方的遗志,努力守护这片土地。
虽然到最后,他还是没能守住西极,没能完成最后一件任务。
其他四个获救的修士都喜出望外,唯有容苏情绪低落。
姬安费尽口舌,才让对方恢复了一点精神,答应一起离开。
与单天佑、金鹏汇合之后,他们自西极飞往东泽,回到了碧落谷。
龙渊海的荒岛上,林昆已经开始实施改造敖朔的计划。
他先让凉川回了龙宫,整整四个月没露面。
敖朔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探问鲛人的去向。
林昆装模作样地出去寻了一番,告诉敖朔没找到。
某条龙有点慌,又让林昆给龙宫捎信,让虾兵蟹将们出去找他的太子妃。
林昆把自己一辈子的演技都用上了。
他去罗浮城和两位城主喝了几天茶,又慌慌张张地跑回荒岛,带来一个噩耗。
“凉川失踪了。”
“她是不是又被人族修士抓了?那条蠢鱼一点本事没有,还喜欢到处瞎晃荡……”敖朔急眼地骂道,“龙宫的废物干什么吃的?太子妃连护卫都不配,是看不起老子吗?!”
他发了一炷香的脾气,才从暴躁的状态里清醒过来,发懵地看着林昆:“敖赟没事吧?”
呦,不容易,还记着自己有个儿子。
林昆点头道:“他没事,不过最近也哭着找娘。敖朔,如果凉川一直没回来,你准备续弦么?”
敖朔不悦地皱起眉:“凉川又没死呢,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
“防患于未然嘛。”林昆满不在意地道,“反正,我看你对那条鱼也不上心,再换一条也没什么吧。”
敖朔无言以对。
人也好,妖也罢,总在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
接下来的半年,凉川一直没有现身,敖朔昏睡和发呆的日子也多了起来。
龙女偶尔带着敖赟来探望他,敖朔对着儿子,那双黯淡的眸子才会焕发出光彩。
敖赟和凉川一样胆小,十分惧怕这个脾气暴躁的父亲,和敖朔相视一眼就能被吓哭。
“和他娘一样,一天能哭八回。”敖朔躺在水池子里,怀念地道,“鲛人泣泪成珠,凉川以前动不动给我哭出一地珍珠,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眼泪。”
林昆开玩笑道:“海水喝多了吧?”
敖朔也笑了,但没坚持多久,脸上的笑容就消散下去。
“鲛族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结为夫妻之后,如果妻子的眼泪结出了一斛珍珠,就说明两人不合适,必须和离。”
他长叹一声:“凉川跟着我的这些年,大概都哭出一屋子珍珠了。”
他早就没资格做对方的丈夫了。
林昆问道:“如果她还活着,你还会再让她哭吗?”
敖朔沉默下来,神色怅然若失。
“朔儿,时光不能倒流,人死不能复生。老天一向残忍无情,不会给人第二次机会。”林昆缓缓道,“所以,这世上最贵的药叫后悔。”
敖朔疑惑地望着他:“世上还有后悔药?”
“有啊。”林昆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只铜斛,放置在石窟一角。
“朔儿,我可以给你后悔药,让凉川回来。但如果她的眼泪再盛满这只斛,那只鲛人将化作泡沫,彻底消失在世间,你再没有第三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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