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息有些无力，却还是抓紧了甘戈的胳膊，他靠着甘戈的肩头缓缓闭上了眼睛，“甘戈，陪我一会吧。”
止息的声音虽然一如既往没有什么波动，也依旧是清冷如风的模样，许是因为此刻的虚弱，那声音有些像沾了水雾的风，湿答答地从甘戈耳畔至心头，一时间心脏处有些疼，也有些酸胀。
甘戈知道他拒绝不了止息，终是他只是扶着止息让他在自己怀里更加舒服些，“好了，睡吧。”
止息在这一声如坠云端的声音里睡了过去。
甘戈把止息放到软榻上，又给那略显消瘦的身体盖上了一层毛毯，而后走到了窗边，冬日的初阳透过窗楞，些许撒落在甘戈的眉间，可甘戈的脸上不见丝毫的柔和，反而是刀锋反射的冷光，凌厉而又危险。
甘戈隔着窗户看着窗外，低声道：“林玖，给我查，查下毒的人。”
“是。”窗外有人应了一声，接着，就只有一道黑影扰乱了光线一刹那的功夫。
门外，没多久就传来了敲门声，甘戈敛去了眼里的暗色，背光走回了屋子里，没有明显的光线，甘戈也就不似光下那么凌厉吓人了，“进来。”
小林推门而入，把端在手里的汤碗放到了桌上，小心地把视线穿过自家少爷看向了软榻上的止息，“少爷，这是给止息少爷熬的补汤，听医生说，男子承欢，事后得多养养，我就自作主张弄了，需要趁热喝。”
甘戈抬眸看了一眼小林，有些赞赏说道：“你倒是越来越贴心了，放着吧，先冷冷，等一会我会叫他，你先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小林坦荡地笑了笑，而后退出了房间。
而甘戈的脸色却是下一瞬就变了，那好似是千里冰封的刺骨，就连眼尾那颗朱砂泪痣，也似是凝了霜……
甘戈端起那汤碗，把汤倒进了温泉池里。
随后，他抱起止息离开了温泉房，回了主卧，他就坐在床边一直看着止息，也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阳光从屋子的一头跑向了另一头，就是无法碰到安然入睡的那人以及守着护着的那人。
不知何时，屋子里多出了一个人，那人在离床有些距离的地方站定，低着头道：“少爷，查清楚了，在糕点里做手脚的是止息少爷身边的小厮。”
甘戈眉目间的戾气随着看向来人的视线而变得实质，“可有查到那小厮是谁的人？”
“目前并没有查出来。”
“呵……”甘戈目色一片清然，有些嘲讽道：“也不用摸不着头脑地乱查，他不是甘泽川的人就是那个宋余的人，给你两天时间，查出来。”
“是。”
“你去吧。”甘戈说着就把视线重新放回到了止息的身上。
来人又悄无声息地离开，只带走了地上的影子。
甘戈伸手抚平止息不知何时蹙起的眉宇，“伤害你的人都该死，所有人都不可信，包括朝夕相处的人，止息，我若是杀了那个小厮，你可会怪我？”
回应甘戈的只有止息如玉石清冷安静的面容。
而止息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暮西沉，屋子里也不黑，床头柜上的欧式台灯发出晕黄的光，让屋子里不如黑暗那般暗沉，止息探出手想坐起来，可被压住的被子让他只能小幅度地动了动身子。
末了，止息只好侧身看去，却只看到甘戈留在被子上的一个侧脸，他没有打扰甘戈，只是看着。
许是止息的视线太过有存在感，没一会，甘戈就睁开了眼睛，那双苍灰色的眸子就那样直勾勾地看向了止息，里面的平静好像是一处沼泽，只要踏入那眼底就会泥足深陷。
“我好看？你一直盯着我看。”甘戈算是调笑道。
而止息却是异常认真地点了点头，“你的样貌很好。”
“你还真是……”甘戈话说半句，突然就凑近止息，在那嘴角上印下一吻，“可爱。”
“……”止息无言，却是觉得可爱一词用来修饰他一个男神仙不太合适，遂道：“你夸我丰神俊逸我会高兴。”
止息的认真有时候就和小孩子没什么两样，不过甘戈知道有一种品德叫看破不说破，所以甘戈只是笑了笑，道：“嗯，止息是帅气天成的男子，我很喜欢。”
“哦……”止息只是敛着眸子微微点了一下头。
甘戈上了床，半揽着止息靠在了床头，止息有些疑惑地看着甘戈。
只听甘戈道：“我担心了你一下午，现在让我靠靠。”
“好。”止息垂着眸子，挪动了一下甘戈的肩膀，让他的脑袋更好地枕在自己的肩上。
甘戈也不觉着这有损男子气概，反而惬意地眯起了眼睛，“止息，你之前说的幻境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惬意，但是甘戈并不会把重要的事情抛之脑后。
止息也没有犹豫，直言道：“这事情本来也该告诉你的，只是我中毒太突然，来不及说。我在幻境里经历过一个轮回了，所以自然也就窥探到了一丝出幻境的方法。”
止息告诉甘戈，他第一个轮回发生的事情……
上一个轮回时，止息以宋帝王徒弟的身份看了整个幻境的发展，宋帝王宋余作为一个戏子，游走于权贵之间，帮助甘泽川争权夺势，最后也如愿让甘泽川成为了掌握重权的军阀之一，而他，因为毫无保留的付出最后也得到了甘泽川的爱，和他一起白头到老，而身为徒弟的他，平平安安过了一生，也算是善始善终。
可是，止息因为占着栖止这个身份，也就无意间窥探了栖止的命数，他发现，栖止本该是在二十岁的时候被人害死的，而不是可以善终的。
所以，止息知道了，幻境的一切都是假的，这幻境的一切或许只是宋帝王宋余的愿望化成的，要想破了幻境。
那就要让真实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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