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飞猛的睁开眼睛。
他做了一个噩梦，梦里书院的师兄弟都死光了，场面极其的惨烈。
二师兄被观主一剑斩首，大师兄出手援助其他师兄弟，最终也没能逃过观主的毒手。
杀光了书院弟子，神殿大军如入无人之境，短短一天的时间就兵临长安城。
长安城用尽了所有的火器，都无法挡住观主一人，楚国赵国还有姗姗来迟的齐国，再加上神殿大军，四路联军一起猛攻，半天时间就把长安城给攻克了。
书院没了，大唐没了，就连飘在天空中的红月也没了。
世界仿佛就剩下了周飞一个人，他茫然无措的站在一片废墟之中，那些他国的士兵就从他的身旁跑过，带着狂狷恣意的大笑。他们的兵器上沾满了大唐人的血，矛尖上插着小孩子的尸体。女眷被他们从屋内拖出来，扒光了衣服肆意轻薄，男人想要保护自己的家人，被开膛破肚，斩首分尸。
他们看不到周飞，周飞也触碰不到他们，满腔的杀意竟是找不到任何发泄的渠道。
就在这时，观主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两只手中，提着两个头颅。
分别是大师兄与二师兄。
周飞发了疯似得冲上去想要替师兄报仇，但他却硬生生的穿过了观主的身体。
然后他就醒了。
窗外天光大量，阳光穿过窗棱，洒在了他的脸上。
周飞下意识的举起手挡住了阳光，透过指缝看到了湛蓝的天空。
没有硝烟，没有血腥，没有痛苦的嚎叫。
梦里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在床上躺了一会，周飞才缓缓起身，换了套衣服出门，径直走向了望北楼。
宋菲还在作画，但进度跟昨天并无太大的差别。
周飞也不好过多的催促，在一旁静静的看了一会，发现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就默默的离开。
之后周飞按照管理来了一趟炼器工坊。
火器的制作已经停下来了，倒不是工艺方面出了问题，而是没材料了。
制作火器需要很多的金属，但是长安现在就是一座孤城，城中能用上的金属都已经被耗光，所以就没办法在继续生产下去。
城外的大军应该是收到了神殿方面的通知，对长安的围困忽然加强。
从这点反应上看，神殿对书院的攻击，应该已经到了末端。
大师兄他们撑不住了。
离开炼器工坊，周飞又来到了城墙。
这套流程是他近些日子来的固定套路，就如同以前上学一样，宿舍食堂教室三点一线。
因为城外忽然加强了围困，守城士兵的压力也变得很大，哪怕已经装备上了威力很大的火器，可是看着城外乌压压一片的人头，便是手握神器，心里也不踏实。
很多士兵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周飞来城墙上，就是为了将这种崩溃尽可能的往后拖延。
但他也不知道，究竟还能拖延多久。
“六先生。”守城士兵第三分队小队长看到周飞，立刻就迎了上来。
周飞点头：“今日怎么样？”
小队长叹了口气：“士气是一天比一天低了。”
周飞看向了城外：“预料之中。”
“六先生，我们能守住吗？”小队长问道。
这个问题以前的周飞回答起来会毫不犹豫，可今天，在做了那个梦之后，周飞已经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能守住吗？
能吗？
师兄们已经许久没有消息传回来，以他们的本事，报个平安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以前每天周飞都能得到书院方面的消息，但截止到今天，已经超过三日没有消息传来了。
周飞此刻最惧怕的，就是梦里的一切成真。
若是可以，他完全不想管什么大唐什么长安，只要书院的师兄弟们安然无恙周飞就心满意足。
其他的人死活，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六先生？”小队长见周飞半天没有开口，忍不住出言问道。
周飞吁了口气：“能。”
虽然这个答案听了很多次，但每一次从周飞的嘴里说出来，都能让小队长重新充满勇气。
毕竟是书院的先生嘛。
书院，那可是大唐最强大的存在！
甚至是大荒最强大的存在。
“继续守着，战争随时可能爆发。”周飞拍拍小队长的肩膀：“不是今日，便是明日。一旦城外大军有所行动，立刻开火，将所有的火力全部释放出去，能杀多少算多少，别心疼弹药。对了，兄弟们都学会怎么用这些东西了吗？”
小队长点头：“基本上掌握了，就是准头还不太够。”
“炮弹不需要准头。”周飞说：“哪儿人多就往哪儿放。至于枪械……其实也不需要，城外人多，随便乱放都行。”
小队长说：“明白了。”
周飞说：“我去其他地方转转，你们好好巡逻吧。”
“六先生慢走。”小队长对着周飞挥了挥手。
周飞又去了四圣街。
四圣兽已经不在出现了。
它们衰弱到了极致，已经无法维持形态。
甚至连周飞都无法感受到四圣兽的存在。
长安大阵……真正意义上的快要撑不住了。
宋菲没有办法改变长安大阵的灵气流动，她现在做的一切跟周飞此刻的行为差不多，都是在拖延。
但再多的拖延，也有到头的时候。
“老师，我真的已经无能为力了。”
周飞摸着镌刻着圣兽画像的墙面，抬头看着红月，悲痛又无力的说道。
偌大的长安城，没有一个人能理解周飞此刻的绝望，也没有一个人能真正意义上的帮助周飞。
宋菲已经尽力了，但还是不够。
何况周飞也不能真的去压榨一个小姑娘的劳动力，若真是敌人攻击，周飞会第一时间想办法把宋菲送出城去，她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陪着长安一起送死。
并且若是让神殿的人知道宋菲这段时间一直在帮助周飞为长安城做事儿，也定不会放过他的。
周飞恍恍惚惚的离开了街道，如同一个孤魂野鬼般在长安城游荡。
不知不觉间，他又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湖泊的中央，就是护城大阵的阵眼所在。
周飞跳上小舟，缓缓的划动船桨，往湖心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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