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满脸疑惑的张御医送出了落雪宫，黄公公不刻也不敢耽误的回到书房，刚一进门就听到玄墨离漫不经心却透着压抑的声音：“她受了伤不宜翻动，等她醒来再换也不迟。”
别人听不出来，黄公公却清楚的知道这是玄墨离十分不悦的表现，他赶紧小跑着进去，气喘吁吁的道：“殿……殿下，张……张御医奴才已送走了，您看让谁去抓药？”
说着话他偷偷瞥了眼双颊涨红，神色愤然的欢喜，心里哀嚎不己。殿下明明理亏还错手打伤了皇妃不算，这会儿又得罪了皇妃身边的人，到皇妃醒来可该如何是好。
“让欢喜随你一起去抓药。”玄墨离把张御医刚才抄写的方子递过去：“若有人问起便照张御医所说的解释便可。”
“哦。”黄公公躬身上前接了方子，想了想问道：“张御医说得有点多，奴才该用哪个解释才算妥当？”
“这还用问？”玄墨离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说，只好道：“到时候你让欢喜解释，她比较有经验，就算是有御医问得仔细也不会出错。”
“哦。”黄公公一头雾水的应声而退，转身时却忍不住嘀咕道：“欢喜姑娘能有什么经验？难道是生孩子？”说完就侧着头仔细的打量起欢喜。
他声音虽轻可在这安静的书房里，还是让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玄墨离想要喝斥，可想到这些是女子的私密，万一要问起来，他如何解释得清，还不如装作没有听到的好。
小豆子年纪太小更不懂得这些，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一旁，却终是忍不住好奇把耳朵竖了起来。
正因为玄墨离无端的阻拦而气恼的欢喜，着实没想到偌大把年纪的黄公公竟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又羞又恼又气，怒怪的话脱口而出：“黄公公，你……你为老不尊，胡言乱语。”
黄公公先前只顾打量她的身上，闻言才抬起眼看她，被她柳眉倒竖的样子吓得愣了愣，磕磕巴巴的问道：“欢……欢喜姑……姑娘这……这是怎么了？”
“你……”欢喜见他不明所以的样子为之气结，跺着脚道：“你胡说浑话诬赖人。”
“我说什么了？”黄公公瞪着老眼莫明其妙的道：“我没说什么呀？”
“你还想狡辩？”欢喜气极：“你说什么有经验，什么生孩子，不是诬赖是什么？”
“这哪是我说的呀？”黄公公恍然大悟，一脸无辜的道：“明明是殿下说你有经验，难道是殿下说错了？”他转头疑惑的看着脸色发青的玄墨离，心里“咯噔”一下，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于是决定为了挽回殿下的面子，这个说错话的黑锅就让他来背吧。
“欢喜姑娘……”黄公公转脸就谄媚的笑道：“公公年纪大了记心不好，这不刚说的话就不记得了，如果说了什么得罪姑娘的话，姑娘看在我一把年纪的份上请原谅则个，我这就给姑娘赔理。”说着话就向欢喜鞠起躬来。
“你……”欢喜哪能受他的礼，急忙侧身避开，却正好看到玄墨离目含冰霜的看着她，想要辩解却又实在开不了口，心里一阵气苦，眼泪也就不受控制的滚滚落下。
“欢喜姑娘……”黄公公张口结舌的看着她，实在不明白怎么自己赔礼反倒把她惹哭了，又想到这事要让皇妃知道了岂不更加恼恨殿下。想到这里他就觉得自己没用，满脸愧意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诉道：“殿下，都怪老奴没有用，都怪老奴说错了话，还请殿下处罚老奴，只要欢喜姑娘能解气，就算老奴一死也是甘愿。”
玄墨离没有理会他，而是目光凛冽的看着欢喜，黑沉的眸中仿佛汇集着风暴，语气已是冷到了极点：“黄公公幼年入宫，身为内侍又没有侍候过女子，且不说他年纪大应受尊重，却也别忘了他是落雪宫的总管。皇宫可不比丞相府，以下犯上就是死罪。”
近二十年的朝夕相处，这样的玄墨离黄公公还是第一次见到，慌乱之余仅剩下一个念头，“砰砰砰”只顾磕头，嘴里不停的重复道：“殿下莫怪欢喜姑娘……殿下莫怪欢喜姑娘……”
小豆子早已下得不知所措，呆立了一会儿看着师傅磕头如捣蒜，腿一软也要随着跪下去，却听玄墨离拍桌怒喝道：“你这徒弟怎么当的，还不去把你师傅扶起来？”
如雷的声响震得小豆子一下子瘫软在地，闻言急忙连滚带爬的去到黄公公身边，却因吓得厉害腿软脚软哪里还扶得起人，心急害怕之下干脆抱着黄公公嚎了起来。
哭声混淆着求饶声此起彼伏，自己的书房何时有过如此的混乱，玄墨离额角青筋直跳，眼里克制的风暴眼看就要席卷而出，而此时做为风暴中心的欢喜却毅然的抹去颊边的泪水，低头走到跪趴在地的师傅两人面前，轻声道：“多谢黄公公不计欢喜冒犯之过，还为欢喜求情，欢喜感激不尽。”说完对黄公公福了福，转身面对玄墨离跪在了地上。
“奴婢自知罪不可恕，请殿下依罪责罚。”
她淡漠无畏的样子，看在玄墨离眼中就成了有恃无恐，怒极之下喝骂道：“好一个恃宠生娇的贱婢，难怪阮大公子避之唯恐不及，说什么情深不悔甘愿为奴为婢，我看你就是想攀龙附凤，人心不足……”
他怎么会知道这些？欢喜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瞪大了双眼，看不清……她什么也看不清，听不到……她只觉五雷轰顶，颤抖着双唇喃喃而言：“谁说的？这是谁说的？……”
不知什么时候黄公公和小豆子都止了声，使得那一声声卑微、怯懦又仿佛万念俱灰的呓问穿透了愤怒的屏障，清晰的传入玄墨离耳中，随着大脑的清醒而来的是那无法忽视的懊悔。
这是一个奴婢对主子的信任，也是红羽对他的信任，他揭露了一个女子的隐密，却毁掉了两个女人的心，是什么让他犯下如些严重的错误，说到底终是因他不懂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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