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胖子记得，刚听到韦伯斯特的这个建议时，自己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甚至连想都没想，没有任何悬念的拒绝了。
虽然自己不忍心看着妮娜老师受罪，但是在她死之前，自己必须把这件事告诉她。让她死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也让她好好处理人生中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几个小时。
“我是不是马上要死了？”
黎胖子突然听到妮娜老师的声音，急忙回头看去。
只见妮娜老师平静的看着黎胖子，不仅眉头舒展开来，连呼吸也平稳了很多。
“其实，刚才我抓住你手的时候就已经醒了。”黎胖子的表情说明了一切，妮娜不再看他，而是回头望向天花板。
“当我看到你惊慌失措的去拿球杆时，我就猜到了。”
“Sorry...”黎胖子无言以对，只能向妮娜老师说声抱歉。
“没有，应该是我说抱歉才对。我明明都已经醒了，却还一直在装睡，真是对不起。”
妮娜老师转过头来，嘴角微微上翘，朝黎胖子露出了笑容。
“这可真是一个坏消息。不过，能看到你这样为我担心，我其实还是蛮开心的。”
看着妮娜老师的笑容，黎胖子突然感到很心酸。这种感觉就像是吞进了玻璃碎片，扎的满口鲜血，却又吐不出来。
“对不起，我骗了你。”黎胖子不忍再看妮娜老师的笑容，惭愧的低下头向她道歉。
妮娜老师本来真的相信了那只是一道划痕吧？如今知道了这样的真相，她该多么的难过。而且就在刚刚，如果自己真的动摇了，那岂不是差点将已经醒来的妮娜老师杀掉？
如果这一幕真的发生了，妮娜老师会怎么想，她会怎么看自己？
万幸的是，黎胖子最终还是选择尊重妮娜老师，并没有贸然的做出那个决定。他这一声抱歉不只是为了刚才的谎言，同样也为了之前的摇摆不定。
“咳咳，不要这样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全都明白，我也看得出来。”妮娜如今已经没剩几个小时的时间。她没有发泄，没有发狂，反而安慰起了黎胖子来。
黎胖子知道妮娜是一位非常聪明理智的女老师，对于能获得她的原谅，黎胖子终于稍稍安心了一些。
“其实，要说对不起，也应该由我来说。”妮娜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眉头再次拧在了一起。
黎胖子被妮娜老师的这句话搞的莫名其妙，不禁抬起头朝她看去。
此时妮娜已经再次将脸转了过去，望着天花板发呆，并没有解释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黎，你听说过法国的哲学家，萨特吗？”
“没有，这是头一次听说。怎么了？”这是妮娜老师人生中的最后几个小时，不管是什么，黎胖子都会陪她聊下去的。
“让-保罗.萨特，他既是一名哲学家，同样也是一名文学家、戏剧家。他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人生就是B和D之间的C。”
妮娜老师的声音很轻，仿佛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对于妮娜想要聊些这样的话题，黎胖子并不感到意外。人之将死，总会想一些和人生有关的道理。那些本来很在乎的事情，这时反而都不算什么了。
“人生就是B和D之间的C？这是什么意思？”
“B是Birth，出生；D是Death，死亡；C是Choice，选择。人生，就是从出生到死亡，不停的在做各种选择。”
妮娜老师说完，再次转过头来看向黎胖子。
黎胖子看不懂妮娜老师的表情，她好似有些不甘，又好像有些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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