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陆抗真的逃了,“汝母俾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等老子境界恢复了,第一个拆掉的就是你降娄!”陆抗这句话就光明正大了。
“添福!砍死这狗日的!”降娄楼内的女子有些愠怒。
那仙剑添福,更是猛的一个加速,四楼飞剑顿时就像被重骑凿阵,被撞的七零八落。
陆抗不敢再久待,刀剑无眼。化作一道神虹向大周天而去。
只是留下一句“狗日的骂谁狗日的?”
那女子差点就要脱口而出“骂你。”还好及时被人一阵轻咳点醒,更是觉得恼火,于是降娄楼内也同时飞出一柄飞剑,紧追其后,源源不断替仙剑添福灌输剑气。
小周天这一幕,没人觉得有损道家面门,反倒是习以为常,小周天上下,心底谁不想追着陆抗砍?
官保仁重新坐下,然后拿起剑鞘来擦拭,伸长脖子望着詹拮城笑问道:“解气?”
詹拮城微微一笑。
常有文人墨客闲来无事,串改诗词佳句当做一大趣事。
列如前人就有留‘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也不知,哪日哪天在哪个酒楼哪个人喝了哪种酒在后面加了句‘今伐之,为博小娘子一笑。’
当时这句串改引起不小轰动,有人嗤之以鼻,也有人闻言而笑,当然谩骂声自然要盖过笑声。或许这也是为何至今无人知道是谁串改的原因之一。
往大了说,这句佳句让孤独之人的思念变得可数,却付之谈笑间。
当时出声谩骂的大多数却不是书生文人,许多都是平平百姓,甚至有些人都未曾完成听过或是读过其中内容。
他们不是觉得串改着冒犯了早已辞世的原作者,而是觉得冒犯了自己......
这间院子里,没有枇杷树,两位儒生也都是老光棍。
但院子里却有一位万年十四境老书生,藏剑千年,今出剑破白玉京四楼,砍陆抗,只为博关门弟子一笑。
老人见比他年轻许多的学生笑了,并试探性问道:“做先生的嘛,自己治学严谨并好,何必为难当学生?”
詹拮城却是摇了摇头:“戴雨农,不能活成另一个詹拮城,思想上的钢印得抹除,这样的传教人才能对三教学问无私,只传对的。”
——————
酉时日暮沉沉,招摇一盏盏金灿灿的‘灯笼’不约而同一一亮起。
从地上震起如同薄雾的雪屑。
然后那升腾至半空中的雪雾顿时被一道强劲的罡风搅烂。
田舒厚的拳头从草头村而来直逼那个身穿红衣儒衫的戴雨农。
洋溢者自信笑颜的他顿时觉得有些委屈,他敢手托天庭武将,敢笑着与蚣腹对视向蚣腹打招呼,却面对田舒厚拳头的时候,害怕的抬起手挡在了面前。
他的动作不像是要挡住这一拳,更像是一个一直被关押在暗室中的少年突然有一天见到了一直心心念念的太阳,却一时间无法接受太阳的刺眼光芒。
原来他要的从来只是太阳而已,不是所谓的光芒。
田舒厚的拳头没有砸到他的身上,蚣腹及时扼住了他手腕,瞬间也卸掉他的拳势。
此时的田舒厚也正如当时蚣腹一般,神情凝重,心神不安。
对他们而言,棘手的事情不是面对境界如何高的山巅大修士,恰好正是面对这样很想出拳出不得拳的局面。
心里恨,手上痒,却就是不能。
田舒厚与蚣腹如出一辙,将这红衣戴雨农里里外外看了个透彻,却丝毫没有看出任何端倪,不是什么魑魅魍魉的幻化,也不是什么傀儡秘术,更不是人脸面具。
眼前这个身穿红衣显得很是诡异的‘戴雨农’就是戴雨农。
“叔叔,我真的是雨农啊。”他很委屈,委屈至极。
“难不成我一家三口都要因你而死吗?”他的这句话,让田舒厚浑身打颤。
就连穿着厚重棉袄的戴雨农也忍不住向后撤了一步。
没人比他更清楚,面前这个穿着红色儒衫的自己是谁。
正如他所说,他就是戴雨农。自己也是。
但他不是自己,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只是戴雨农,不是他。
他想解释什么,但却开不了口,不知道怎么说。
他穿着棉衣,被田舒厚和蚣腹挡在身后,但并未因此觉得心暖,反而觉得很委屈,甚至有些怨恨。
这种情绪不是来自他的心里,但却是来自另一个戴雨农。
他上前一步,身前二人都没注意他的动作。
他缓缓扒开两人,从中间钻了出来,换作以往他不会这么不礼貌,这会儿甚至有些冒犯。
“你究竟是谁?”他的声音带着恨,他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所以也问了一次。
他见到这身红衣第一眼开始,他便已经有些胆怯,然后是自卑,接肘而至的情绪是害怕。
不是害怕世间多了一个戴雨农,而是多出的这个戴雨农比他更优秀,更像一个读书人,更像是詹拮城的学生。
脸上洋溢的自信,那种气宇轩昂,那种处事不惊。
不正是他想要成长成的模样吗?
对于戴雨农而言,这个身穿儒衫的戴雨农与他的相争,不是一枝根茎两花争艳,不是一条枝丫上的两朵迷毂花争亮,不是同窗之争,不是兄弟之争,不是情敌之争,不是大道之争。
它们在怎么争输赢都是自己。
可他与这个戴雨农的相争,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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