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清，进来吧。”顾家家主顾淮安的声音从后方屋内传来。
顾长清耳朵动了动，略一顿，低眉顺目道了声“是”。
主屋是顾家平日里开族会或接待重要来客的地方。顾淮安平日里未必再此，故而有顾长清刚刚一问。
顾长清走至门口，屋内小童将门打开，顾长清便不动声色打量着屋内众人。
主位上左右两边坐的是两位老者，下首处依次坐了七八个少年，除此之外再无别人。
一位老者着蓝衣，看她的眼神慈爱非常，另一位白衣老者此时也睁开眼睛看着她。
顾长清对着其中一位老者恭恭敬敬行礼，“长清见过祖父，给祖父请安。”
原著手札上提到过，顾家家主是灵师境的修为，纵然长清此时还是个不能修炼的凡人，但从主座上两位老者若有似无散发的一缕威压上判断，另一位白衣老者的修为绝不止灵师境。
同时顾长清也在心中暗暗祈祷，她和顾雪霁一样，之前也有想过这个可能。
希望如果真的是北辰家来人，这位老者是第一次来。
果然，顾淮安很快在上首介绍道：“长清啊，这位是言老，是你外祖专门派来探望你们母女的。”
这么介绍，那就是以前没来过了。
虽然来过也没有大碍，毕竟每年没有固定的人来，且每次也住不了两日，她记不住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但到底不大礼貌。
“见过言老。”顾长清面向老者微微颔首。
老者站起身来，恭敬道：“见过大小姐。在下北辰言，出自北辰氏旁支，如今忝列北辰世家的外门长老一席。”
修真界把家族当做门派经营，能有如此规模的世家，唯有一个荣安界第一世家北辰世家。
言老这话一出，顾长清略微有些惊讶。怪不得顾淮安对她态度大变，甚至比以前更甚。
往年北辰家派来的可不是长老，通常都是一个掌事，只有前些年曾来过一个客卿长老，顾家慎重迎接了好些时日。
就因为这个，她父亲每日上朝都荣光焕发的，还被皇帝托话，代他向那位长老问好。
如今竟来了个正儿八经的族中长老吗？说起来就算不是嫡支，也勉强算是顾长清的长辈了，与北辰家以往派来的那些属下不同。
这个修为，叫她大小姐，是给她脸面了。
但这也更加说明了荣安界的嫡庶地位差距之大，嫡系与旁支之间更是如此。就好像一个是主一个是臣。
和她前世同顾霁风之间一样。
顾长清客气道：“长清眼拙，竟没认出言老是长清的长辈。不知……该如何称呼？”
老者道：“大小姐折煞属下了，不敢托大称大小姐的长辈，大小姐叫我言老就好。”
站在顾长清身后的顾雪霁三人暗自咬碎了一口银牙。
顾雪霁跟在顾长清身后进来，本被前面坐着的白衣少年吸引住心神，听到顾长清和言老你来我往的客气话，心里着实难受。
看吧看吧，这就是顾长清，虚伪的要命。
这也是她最讨厌顾长清的地方，比顾长清不自量力喜欢白楚熙还让人生厌。
因为凭什么啊？
明明都是顾家女，都是父亲的女儿，可每次北辰家族的来使却只对顾长清恭恭敬敬，对她们却连正眼也懒得施舍。
凭什么呢？就因为自己是庶出吗？
明明平日里都是身份相当的顾家小姐，为什么每到这时，都会让人感觉她们和顾长清的身份差距如此之大？
顾雪霁不是傻子，她自然知道北辰家的人眼中没有她们，仅仅是因为一个小小的顾家女不够资格被北辰家的高阶修士看在眼里，无论嫡出庶出。
只有顾长清，这位出自北辰世家尊贵的嫡女的女儿，北辰世家的外孙女，有资格。
顾雪霁有的时候会想，若顾长清真的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尊贵无比的北辰世家的大小姐，她不会如此讨厌她。
她讨厌的，是那个明明一年三百六十日都不如她的顾长清，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如此风光。
这样想的人明显不只顾雪霁，还有跟在后面一起进来的顾意安，青葱般的指甲早已戳进了掌心。
但无论二人心中如何不甘，整个屋中也没人会在意，顾雪霁稍一晃神，只见左右列坐两侧的少年中最为出众的那位白衣少年站起身来，向顾长清点头致意。
“北辰冉月，你该唤我表兄。”
顾雪霁只见端坐在上首的祖父听后猛然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年轻公子身边，道：“在下不知竟是北辰公子大驾……”同时目光也向其余少年瞟其过。
之前言老来时也只是简单介绍自己是北辰世家的外门长老，出示了信物。说正好族中这几个小辈有事路过龙鳞国，便随他一道过来看看。
谁知竟是身份这么尊贵的小辈！
北辰冉月之名，在修真界无人不知，那可是北辰家第二位哪怕不用顶着北辰世家的光环，天赋修为都足以让人叹服的绝顶天才。
更是被称作整个荣安界第一天才的炼丹师！
北辰冉月客气道：“伯公客气，我们几个小辈不足让伯公费心。”又将顾淮安请回主位坐下。
原主的手扎上虽然却没有记载这些，但只看顾淮安的态度也能知道一二，顾长清随后恭敬道：“长清见过表兄。”
北辰冉月道：“表妹客气。”
这位的身份就不是言老可比的了，论地位更是不知比她高出多少。
有北辰冉月带头，其余几个少年也依次开始介绍自己，其中两位也以表兄自称，另外五个少年皆唤她大小姐。
顾长清一一见过后，便在一个少年让出的位子上坐下，与北辰冉月相邻。
抬头不经意间扫过坐在最末尾的顾雪霁和顾意安脸上平静的表情，倒有些理解了二人的心思。
其实就连她自己这个重生之人，也知道原主的出身，此时都有些意外原主地位之高。
如果她没有感受错，坐在她下首的那五位出自北辰家旁支的少年，修为最低的都是灵者中阶，却对她坐在她们前面这件事感到理所当然。
嫡系，嫡出。
这四个字的分量，灵王以下之人皆不能免俗。
所以顾长清跟在北辰冉月身旁，同往她母亲的离心院走去的时候，心中继续想着她之前在离心院中站着时就开始的八卦——身份和地位都如此之高的北辰氏，且并非不能修炼的凡人，当初为什么会下嫁到顾家呢？
……
真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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