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怎么办？？”
娄仲达紧张得直咽口水，就连握剑的手也在微微发颤。
高绰的眼睛里散发着浓郁的杀机，他目光直视着那名斥候，低声对潘六奚龙恩道：
“一会儿孤上台去接应老三，你负责断后。”
潘六奚龙恩点了点头，这种时候不是计较谁来殿后的问题，弄不好今天几人都要交待在这儿。
就在齐国众人全神戒备的时候，那斥候走到杨素跟前对其耳附了几句，然后众人便看见杨素向他们投来怪异的目光。
“殿下，是否动手？”
潘六奚龙恩见杨素往这边看，已经开始暗中解下背在身上的弓箭了，他有七成把握能在这个距离对杨素一箭必杀。
“再等等。”
高绰本能的觉着杨素脸上地表情不大正常，因为瞧他那样根本不像是收到了潼关正在被齐军攻打的样子。
看上去反而像是夹带着几分怜悯和嘲笑，这让高绰百思不得其解，他忽然回过头问众人道：
“可看见这斥候是从何处来的？”
娄仲达回忆了一下，不确定的答道：
“似乎是从南边过来的…”
“南边？”
高绰脸上也挂出一丝古怪的表情，他望着在台上正与宇文护相谈甚欢的高俨，若有所思。
“晋公现在相信孤之言了？”
高俨把下面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底，但他知道此时绝不能露怯。
宇文护艰难的点了点头，他不傻，相反，他的政治嗅觉放眼天下都属前列，否则也不可能把持长安朝政这么久。
结合先前宇文直，乌丸轨等人对自己阴奉阳违的态度，宇文护已经肯定宇文邕会在暗中针对自己做出布置。
而且很有可能就如高俨所言，这趟回了长安便是他们发动的时候。
不过有一点，宇文护还是有些不确定，他目光紧禁盯着高俨再次问道：
“那么琅琊王又是如何知晓这一切的呢？”
真是个多疑的老头！
孤总不能说这是在史书上看见的吧？
历史上的宇文护的确是死在公元572也就是今年，并且也的确如所说的那样，是被宇文邕骗进宫替太后诵读《酒诰》然后遭了皇帝的偷袭，最后命丧当场。
甚至就连宇文护死前的轨迹也跟现在差不多，历史上的宇文护是从同州返回长安，最后进了宫。
若是一切按照高俨的的计划进行，等斛律光攻破潼关之后，宇文护无论如何也会去往位于潼关西面的同州布防。
而宇文护于三月十八回长安遭到暗杀，今天是二月初二，若是从时间上来看，这两者之间也十分具有逻辑性，说明这一段历史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发生改变。
因此，高俨的信心更足了，他忽然想起先前祖挺设计使得宇文邕杀了司马消难，于是故作沉痛道：
“晋公派人送来的人头令孤寝食难安，事到如今，孤也不愿再见我齐国在外的臣子蒙难，若是晋公肯念在今日孤好言提醒的份上，放我齐国臣子回国，孤当感激不尽。”
高俨说着便站了起来，神色肃穆的朝宇文护躬身一礼，显得庄重无比。
宇文护一愣，心说难道我周国朝堂还有你们齐国的奸细？他正要询问究竟是何人，不料杨素突然走上高台，悄悄对他说了几句。
高俨虽然面上仍旧保持微笑，但内心却无比紧张，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宇文护的那张老脸。
直到后者那张老脸舒展开来，高俨这才松了口气，看来不是潼关的消息，否则这老头早就跳起来了。
杨素说完便在宇文护的吩咐下又走了出去，不过老头子却因此而恢复了几分神气，表情也不像先前那般凝重了。
他冲高俨淡淡一笑，装作四处打量道：
“老夫听说琅琊王的亲弟北平王这次也随同南下，怎今日却不见人？”
高俨故作疑惑道：
“好端端的怎问起他？他不过是一介孩童，孤怎会带他来？”
宇文护似有十足把握，根本不计较高俨的搪塞，继续有意无意的笑道：
“老夫可是听说琅琊王与北平王不和呀。”
高俨的脸色蓦地阴了下来：
“晋公此话何意？孤和兄弟之间亲近与否还不足为外人关心。”
宇文护见他这幅语气，心中更加笃信刚才得到的消息，他就像是要扳回一城似的，不声不响的给自己倒了一碗茶水：
“呵呵…”
“既然琅琊王不愿说，那老夫就问问别的，譬如被琅琊王封为右骁卫大将军的鲜于世荣又在何处？”
高俨神色更加阴冷：
“晋公此话又是何意！？”
宇文护哈哈一笑，摆手道：
“故人罢了，难免多问了几句。”
宇文护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高俨。
他刚才得到南方传来的消息，说是齐国北平王高贞与右骁卫大将军鲜于世荣在郢州发动叛乱，不但杀了新上任的刺史祖寿，还一把火烧了常平仓。
而齐国的扬州大都督、兰陵王高肃亲率大军前往郢州平叛，因此，北平王高贞与右骁卫大将军鲜于世荣不得不逃往江陵。
所以宇文护方才出言试探了一下，却发现高俨似乎对郢州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不过倒也情有可原，毕竟是这两日才发生的事，估计消息还没传过来。
但很快的，宇文护就瞥见高台下似乎有刚来的齐国斥候正神情焦急的在与南阳王高绰等人说些什么。
回想起高俨的张狂，宇文护决定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于是这老头微笑说道：
“老夫十分钦佩琅琊王之英武，今日难得一见，当举杯痛饮一番才是，可若是总被俗事打扰，难免不尽兴…”
宇文护说着便冲站在台下的杨素招手道：
“传令下去，老夫今日要与琅琊王秉烛夜谈，发生天大的事也不许打扰老夫的雅兴！”
杨素瞧了一眼满脸疑惑的高俨，一下就猜透宇文护的用意，于是笑着答道：
“谨遵命！”
随后宇文护又把目光看向高俨，意思再明显不过，老夫都表态了，你总不好拒绝吧？
高俨傲然一笑，转头对潘六奚龙恩等人也同样吩咐了不许打扰的话，末了还加了一句：
“孤与晋公一见如故，令大军再退十里，以示孤对晋公的尊敬。”
宇文护见高俨一个小辈都这么豪气，自然也不逞相让，又对杨素朗声笑道：
“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传令三军再多退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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