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一早，蒋建业挨家挨户摇人组织巡逻，未雨绸缪用在这个时候最为恰当。
上次拒绝的那些人，此刻虽然仍不赞同，但却没人敢明着反对。
林场加班、春耕正值，如今再加巡逻，真是要把人压死啊！
最后还是李庆春跟董立松，去找的蒋建业，要求巡逻可以用村妇或者老汉。
“……实在不行就八人一组，一晚上四组分东西南北围着村转悠。现在天暖，遇到事就大声敲锣，肯定没问题。”
“是啊里正，大春说得可行，别再折腾这帮汉子了，他们是真累。我晚上可以巡逻，还有徐大果、庆山爹他们都成，你觉得呢？”
蒋建业自己的两个儿子有多累，他是看在眼里的。
想想觉得可行，点头应了。
如此组织了几天，别说小偷，就是跑腿子路过都没有。但大家没有松懈，而且每天都坚持各个地方的巡视。
轮到程雪时她就牵着虎子在村里到处转悠，碰到过两次李庆年大半夜从后村绕路回家。每次她巡逻都跟李庆春、李方氏等人一起，然后李庆春作为族长，就找李庆年谈话。
反复两次，再也没看到过李庆年半夜回来。至于他媳妇的病好没好，没有人问。谁也不想热脸去贴冷屁股！
春耕接近尾声，望河村的学堂在经历整改后，终于要迎来新的开学。
于昭特意为两个孩子编了柳条书篓，程雪跟李悦一起给他们赶制了两身新衣。笔墨纸砚是县里潘永章送的，庆祝二人进学堂。
自从汪森科考之后就再也没见县里来人，还以为不会来了，没想到是她想多了。这样也好，言懿忻过的好不好一目了然，也让县衙那般觊觎人家银子的孙子们无话可说。
李晖抬手，摸摸俩孩子的发顶，道：
“明天去学堂会有分级考教，铁蛋正常发挥就行。忻哥儿你跟刘夫子学，已经说好了，白天教你，晚上教我们。糖糖暂时就跟周婶子学，把她的本事学到手，你也算出徒了。”
三个孩子全都点头，尤其是言懿忻。叔叔已经答应让他明年院试下场，小一年的时间努努力，肯定能成。
他要拼廪生，这样有廪米，收入也能多一些。
程雪把准备好的零用钱拿出来，每人每月三十个铜板，怎么花不管，买什么也不问，但花没就花没，想要没有，只能等下个月。
夫妻俩轮番叮嘱，时间差不多了，便让他们回房休息。
转天吃过早饭，程雪精神抖擞的送哥俩去学堂。
村里去念书的孩子不少，但凡家境可以，都能舍些粮食让去念书。学堂夫子只有一个，学生却不老少。
不止有本村的，还有附近别村的。
第一天的考教，周飞忙不过来，请李晖、刘夫子一起来帮忙，将所有学生分三六九等。
说来讽刺，李万明等人在族学也念了那么多年，最后竟然还得在启蒙班继续学习。李万山也是。
能进基础班的只有李万平跟李万聪两个，算上李恒才仨。至于言懿忻，就按先前说得，去刘夫子那边。
周飞的这一举动，令很多村民不解。李庆山为了大侄子的事，特意跟林场告了一个时辰的假。
瞅着被定级的侄子，走上前，拱手说：
“麻烦问下夫子，我这侄子四岁就进学堂，今年七岁，足足三年还要启蒙？”
他这一开口，李万胜等人的家长，也纷纷过来。虽然没有吱声，但满眼的疑惑昭然若揭。
周飞提前来这边住了些日子，心知这些老农不懂就问，没有坏心。
“咱凉燕的学堂，启蒙以三本书为主。《千字文》、《百家姓》、《幼林琼学》。全各位瞅瞅，这么多孩子，有的甚至千字文都背不全，我可以给他们升级但这不是糊弄人嘛，我真的没办法。”
这番话说完，村里人把死去的李方骂了个底儿掉，就连李南这个亲弟弟，也把亲哥哥骂的狗血临头。
前期的确没有交族粮，可去年那是整整一年的族粮，孩子学到啥了？这不坑人吗？幸亏李方翘辫子了，不然这些人分分钟冲到他家去讨要粮食。
分级考结束，周飞平均给启蒙的孩子们分班，清算好人数，让常随把信交给镇长。
望河村如今的学堂，不再像昔日族学那么敷衍。它是彻底归朝廷，然后由镇长去县衙报需要的夫子数量，再额外派人过来。
一连上了三天课，周飞累的跟条狗一样。李晖也没闲着，专门过去帮忙代课。他没想过在学堂做夫子，可最后镇上下派的名单里就有他。
蒋建业看到了他的抵触，轻叹口气，说：
“晖子，这真是没有办法的事。今年录取的生员虽然多，可撸下去的也不少。县里派的除了你，还有一个。听镇长的意思原本应该给咱学堂陪五个夫子，实在是没有人了。”
程雪拎着茶壶进屋，见状轻声道：
“放心吧蒋叔，晖子也就跟您发发牢骚，他肯定会去的。”
蒋建业不住颔首，转移话题问：
“村西的房子我看了一眼，修缮的不错啊。把头那四家，我看你都给盖了仓房，这是不是得额外拿钱？”
“不用，不用，不过就是顺手而已。”程雪笑着摇头，“正好您今儿过来了，等下帮忙跟三宇媳妇说，她可以搬家了。”
村西的房子跟春耕一起干得，如今才把于昭他们的住宅折腾出来，已经很慢了。不过往后会很快，毕竟春耕结束了，等到封垄以后就只能忙碌的秋收。
蒋建业自然没有意见，又做了一炷香功夫，起身走了。
送完人回来的程雪，见他还保持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走过去揉捏他的肩头，道：
“你就当是‘天降建大任于斯人也’，我相信你的能力。乡试哪怕不行，来年再战，谁也不能要求一场就赢。你记着，你的苦读十几年是在打根基，真正要枝繁叶茂得等李恒甚至李恒的下一辈。”
就算他们是穿越人士，但跟底蕴丰厚的世家，还是比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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