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三，新帝登基，举国同庆。
姜戎修坐在金銮殿上，俯视着下面的文武百官，山呼声久久地在大殿中回荡。
习惯了从抬头看人，现在身居高位他才发现，原来俯视是一种很好的角度。
同一天，薛绾住进了凤鸣宫。
凤鸣宫是历位皇后的居所，只是当初宋皇后的那座宫殿血腥味太重，已经封了。计划年后全部拆掉，种上花草的。
姜戎修选了离御书房最近的一座的宫殿，改名为凤鸣宫。
掌事太监小贵子在一旁道，“娘娘，宫里面那些个妃子已经安排妥当了，没有生育儿女的遣散出宫，有小皇子或者小公主的则安顿在了京城。”
“恩。”薛绾坐在高台上的软榻上，颇有耐心地看着自己的指甲。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贵为皇后，衣服首饰也与以前大不相同，指甲上是金镶玉的护甲，看起来贵气十足。
见薛绾对这些人的去处并不感兴趣，小贵子又道：“娘娘，还有一事奴才要跟娘娘禀报，先前娘娘吩咐奴才去找苗嫔，可是奴才都把整个皇宫给翻了个底朝天，苗嫔不知所踪。”
这桩事，薛绾已经从聂十七那里听说过了。
“好，你派人去苗嫔的老家问问，沿途的州县要让人留意，如果有苗嫔的消息，立即告诉本宫。”薛绾点头道。
之前宫里面发生的事情太多，苗嫔从来都是那种不争不抢的性子，说不定她想趁着这次宫变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如果真的离开京城的话，能去的也只有老家。
薛绾尊重苗嫔的绝对，但是她一个女人，还怀着孩子，离开京城以后路途遥远，薛绾放心不下。
见薛绾没什么别的吩咐，小贵子退下了。
琥珀喜气洋洋地领了一个人进来，进门便道：“娘娘，快看是谁来了。”
“老奴拜见皇后娘娘。”方嬷嬷进门便跪。
之前薛家被抄，是方嬷嬷一路护着她，之前朝中行事不明，薛绾也没有打探她的去向。
这会儿见到了家里人，薛绾忙把她扶起来，道：“嬷嬷不必客气，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吧，也有个说话的人。”
方嬷嬷服侍过先皇后，后来又被先皇后赐给了薛绾的母亲萧媚娘，薛绾对她十分信任。
父母亲过世地早，薛绾一直把方嬷嬷当做长辈对待。
再见到薛绾，方嬷嬷忍不住开始擦眼泪，拉着薛绾的手把她从头看到脚，道：“好，真好，要是夫人能看到这一天，她也瞑目了。”
“前不久给老爷迁坟，娘娘一个人哭了好久，我好不容易才劝下，嬷嬷又来惹她。”琥珀在一旁笑道，眼睛里也满是泪水。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云开雾散，往后的日子肯定是好的。
琥珀第一次住进皇宫，对周围的一切都觉得很新鲜。安亲王府和凤鸣宫比起来，可以称得上是简陋了。
凤鸣宫里共有宫女十人，太监八人，琥珀是安亲王府跟过来，自然是宫里的掌事宫女。
掌事太监是薛绾随便指的，叫小贵子。
薛绾坐在寝殿里的软榻上，抚摸着身边靠枕上面的复杂纹路，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抬眼望去，窗外的天空瓦蓝瓦蓝的，飘着几朵棉花状的云彩。
从宫里望出去，外面的天空，永远都是四四方方的。
午膳是御膳房送过来的，午膳总共三十八道菜，满满地摆了一桌子。菜的花样许多，但每样的分量却很少，用精致的青花瓷盘子和各式器皿装着，看起来就格外诱人。
身旁是服侍薛绾用膳的婢女，有的捧了毛巾，有的捧着装了漱口水，有的则在一旁为薛绾布菜。
一切井然有序地进行着，明明眼前站着十来个人，却不见一丝响动。
即便见惯了大场面，薛绾还是忍不住暗暗咋舌。
再看一旁的琥珀，她也早就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当着小贵子和宫女的面，薛绾十分别扭地当着这么多人面吃完了一顿饭。
立即有宫女捧了湿毛巾和漱口水过来，动作轻柔地服侍薛绾漱口、擦手。
扎眼的功夫，原本摆满了饭菜的桌子已经被打扫地干干净净，薛绾接过身旁宫女递过来的热茶，轻轻喝了一小口。
“回去吧，本宫困了。”薛绾对琥珀使了个眼色，两人朝着正殿后面的寝殿走过去。
进了寝殿，除了赵嬷嬷和琥珀没什么外人，薛绾才彻底放松下来，长舒一口气。
琥珀也是松了一口气，道：“娘娘，真不知道这些个宫女是怎么练出来的，这么多人，走路的姿势都一模一样，站着一个姿势也不嫌累。”
赵嬷嬷端了茶上来，笑道：“这些宫女都是下面层层选拔上来的，模样、身高、品貌都得一一筛选，要是哪一样不合格，就得送回原籍。选上来之后，另有教导嬷嬷专门教导，等到各方面都合格了，才敢往各个宫里面送。”
“居然这样。”琥珀扯一扯自己的衣服，“怪不得我看她们长得都差不多呢，都是小鼻子小眼睛的，瘦瘦的，还都差不多高。”
她低头看一眼自己，“这么说来，我这个掌事宫女岂不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薛绾和赵嬷嬷都笑出声来，她懒洋洋地靠在软榻上，也笑道：“不只有你，我这个皇后也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宫女都是下面选上来的良家女子，其中不乏官宦家的小姐，选秀若失败，则需要从宫女开始做起。这些人，模样也好，品貌也好，都有很严格的筛选条件。
薛绾心道，若是自己生在古代，这一层层的筛选下来，早就不知道被甩在哪里了。
“娘娘，”赵嬷嬷笑道，“您才是六宫之主，凤鸣宫是您的地方，怎么舒服怎么来。他们只是来服侍您的，用不着想她们如何如何。”
薛绾拿起一旁的苹果啃着，她一个现代人，一时间还真有点转换不过来。
要是在二十一世纪，每个人嘴里都喊着什么人权、自由，没人会听你使唤。可是现在实在古代，那些个宫女，或许就是坐在权利顶端的人服务的吧。
这样想着，薛绾心里面便没那么有负担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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