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
“那不是捉弄你们……是为了撮合你们。是我干的。”
“为什么？”伊丽莎白—简吃了一惊，问道。
“我……想让你嫁给法夫瑞先生。”
“噢，妈妈！”伊丽莎白—简低下了头，低得快要埋进自己的膝盖。见母亲没有继续说下去，她问：“为什么呢？”
“我有我的道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我真想活着看到那一天！可是……现在天不遂人愿啊！亨查德恨他。”
“说不定他们能和好。”女孩儿喃喃地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说完这句话，她母亲再不言语，昏睡过去。她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不久以后，一个周日的早晨，法夫瑞路过亨查德家，发现百叶窗全都放下了。他轻轻地拉了拉铃，铃声只完整地响了一声，第二声刚响起，便有人出来告知他，亨查德夫人过世了——刚刚过世，还不到一个小时。
他路过城里的水泵时，一些老住户正聚在那里取水；他们一有空就去那里取水，因为这处水源比他们自家井里的水纯净多了。带着大水罐的库克索姆夫人已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她从护士那儿听说了亨查德夫人过世的事情，正滔滔不绝地讲呢。
“她苍白得像块大理石。”库克索姆夫人说，“她也是个有城府的女人——唉，这个可怜人，不管多小的事儿，她都照顾到了。她说：‘我走的时候，等我咽下最后一口气儿，你们就去里屋打开靠窗的柜子，我的寿衣都在最上边的抽屉里。那件法兰绒毯子要铺在我身下，小一点的垫在我脑袋下面；我要穿的新袜子和其他东西都叠在旁边。里面有四个用来压眼睛[40]的一盎司重的便士硬币，用亚麻布包着，那是我能找到的最沉的了——两个放在右眼上，两个放在左眼上。要是用便士硬币压住后，我的眼睛合上了，就把硬币埋起来，你们都是好人，千万别拿去花了，我不喜欢这样。把我抬出去后立刻打开窗户，尽量收拾得让伊丽莎白—简高兴一些。’”
“唉，真是个可怜人！”
“是啊，玛莎照着做了，把硬币埋在了花园里。可随你们信不信吧，那个克里斯托弗·科尼，他竟然去把它们挖出来，到‘三水手’花掉了。他说：‘真是的，死人怎么能抢活人的四便士呢？死又不是什么好事儿，我们何必尊重到那种地步。’”
“这样做太没人性了！”她的听众抗议道。
“老天，那我就拿不到那钱啦。”所罗门·朗威斯说，“今天我得说实话，因为今天是礼拜天，就算给我一个六便士的银币，我也不能瞎说。我看这也没什么不对。尊重死者的确是挺光荣的，而且除非我找不到活儿干，我也不会把尸体卖出去，让人剥光了做解剖——值得尊敬的人的尸体就更不能卖了；可人要是缺钱啊，嗓子都发干。死人怎么就能抢走活人的四便士呢？要我说这也没什么道理。”
“好啦，可怜的人啊，现在她是没法子了，什么都拦不住了。”库克索姆大妈说，“她那些亮光闪闪的钥匙全都会被人拿走，柜子会被人打开，那些不想被人看到的小东西谁都能看到；她的那些愿望和习惯全都要化为乌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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