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几人喝了汽水后，都是很振奋，仿佛毛熊的订单今晚就飞到家一样，侯楚还是决定先降降温，随即对着工业局的周强说道：
“汽水厂的问题，可不在职工身上，终究还是厂里领导的问题。”
明显的一语双关，周强情商很高，他扶了扶塑料眼镜，内心却在咀嚼起侯楚的话。
前面这一番大棒加甜枣，可以说是玩的炉火纯青，明明刚才职工们还在因为停工而有些小情绪。
可经过侯楚一顿口舌，职工们又瞬间转移了注意力，开始对着外来的订单垂涎欲滴，明明他才是罪魁祸首，大家却不怎么记恨的样子。
特别一提到合资建房，工人们就像是煮沸的开水一般，完全把在厂里做了多年领导的徐峰忘得一干二净，让他在台上“公开处刑”。
周强有点心虚问道：“您不是已经免职了厂领导吗？”
“别试探了，我说的还有你，你也有责任，分管汽水厂，难道这里的问题你不知道？”
侯楚的表情很严峻：“要不是我为了出口汽水的问题过来参观了一下，哪里知道会这么大问题。”
“知道有人来参观，至少遮掩一下是不是？
“把烟头扫扫，机器上的糖水都擦擦，职工们都换件新衣服，把手洗一下，指甲也剪剪，可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懒得做！”
周强脸色有些不自然：“四，四九城都是这样嘛..........要出口的话，这样搞肯定不行，我这就组织整改。”
见侯楚脸色还是不好，周强有些心虚，他可不想被免职，换了谄媚表情道：
“侯干部，伱还挺厉害，感觉你很了解职工的心理嘛，本来他们怨气很大，你几句话就安抚了。”
一番对话可以说是驴头不对马嘴，侯楚知道他说的是集资建房的事情，这东西算是杀手锏了，只要能满足住的问题，哪怕侯楚想要做厂长，职工们都会答应。
他没有接这个话题，只是回复道：“我问问，出口的东西品控是不是比内销的更严格？”
见没有纠结他的责任，周强也松一口气，明明他一个管着好几个工厂的中年干部，却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连连逼问，可奈何真的给人抓到了命脉：
“是的，因为法律适用的不同，也考虑到国外客户的维权难度........”
“你们下属几个企业呢，也是这样吗？”侯楚不客气打断道。
此时的周强才意识到眼前的人不是外行，也没有了闲聊的意思，立正回复道：“不仅仅是汽水，很多轻工业产品出口的都会比国内严格。”
“也不仅仅是我们四九城工业局下属的企业，全华夏基本都一样。”
见侯楚在深思，周强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价格问题也是其中之一，国外订单一般会比国内贵一丁点。
这也是考虑到外销成本，您是内行，我可以给您透个底，外销内销利润差不多，有时候甚至还更低。”
侯楚隐约听说过一点，但是还是决定确认一下：“您的意思是？出口外面的产品还有一部分没有国内赚钱？”
“是的，他们标准高，厂家的成本也会更高，加上运费，关税，还有当地仓储，运输费用，哪怕定价贵一丁点，也赚的比国内少，甚至有时候还会亏本呢。”
其实周强说的没错，这时期不仅是汽水，还有沪市的轻纺织品，也是有少量出口的。
主要还是周边的小国家，比如北边大草原，他们完全没有基础工业，和我们铁路还是通的，最多换车就行。
“意思就是说，卖给别人更好？自己用的更差？”侯楚皱了皱眉，道：“出口的和自用不一样，到时候消费者问起来了，怎么和别人交代？
不仅是工业局的周强，还有一机部的匡老爷子、杨厂长几人，听到这话都是满脸尴尬，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这句话可以说是把一个大家都不愿意提起的伤疤狠狠的揭开。
匡老爷子应该感悟是最深的，毕竟一机部负责的就是民用的重型机械，很多轻工业产品的设备都是他们造的。
他喉咙动了好几下，一大堆的话想要出口，却临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和侯楚解释，只能空在一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侯楚自然没有抓住不放的意思，现在喷周强杨厂长他们一点用都没有，不仅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引发人的反感。
只是心里感慨连连：‘标准化和全面质量管理体系（TQM），把这些东西提前十多年问世，不知道会和现在的四九城产生怎么样的火花？”
此时的气氛可以说是尴尬，侯楚笑了笑，却把话题转到了汽水身上。
.........................
众人竟齐齐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啥，他们感觉侯楚会施加一种莫名的压力，总是能透过现象看本质，说到他们心虚的地方。
汽水厂停工是肯定的了，首先要解决的食品安全问题，把厂里的管理制度给改改，比如车间内禁烟，改造设备，不让糖水流的到处都是。
灭鼠，灭蚁只能算是食品厂的基础操作，其次就职工的问题了，岗前检查一定要有，然后劳保服也要配上，还需要做传染病体检。
后世食品行业都是有一个健康准入门槛，只不过这时期还在萌芽，完全看厂领导的重视程度。
可别小瞧这个东西，侯楚想要搞标准化，就必须把细节给完善起来
最后一步，就是改造产线了，不锈钢操作台肯定要配上，为啥呢？现在木头便宜，很多地方用的都是木头。
可有糖水的地方用木头，只能说是找死，这东西渗进去，一块木头就慢慢废了，还有安全隐患。
至于自动灌装机器人，侯楚的想法很简单，因为计算所那边还在用着他搞回来的计算机，算是欠他人情。
所以打算让计算所帮忙搞一个专用的控制装置，也可以说是机器人，不算太难，也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只要精准的控制灌装的糖水分量、产线速度，达到自动灌装目的就行。
比如参考后世的汽水厂，搞一个传送带，其他的交给机器，工人只要在旁边盯着看那种。
这种产线华夏八十年代才出现，侯楚的脑洞只是让提前十多年出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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